晁千琳对他来说,自然不是“妹妹”这么简单。
抱着如此热切的爱情,晁千神是把她当做和自己身份、地位、一切都平等独立的“人”无疑。可他近来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忽视了她作为“人”该拥有的选择的权利。
这歉疚是在他划开静脉时便一直惦念着的,想到日后晁千琳身边只会一再涌现新的追求者,今天初次遇见便又重蹈覆辙,晁千神实在难堪。
他伸出手,先是轻轻放在晁千琳的肩头,接着轻轻放到她的头,白明又是什么?”
“白明?”
“对,白明,他是人,是动物,还是一件物品?”
晁千琳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尖刻显得无所适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但她刚听完晁千神对自身定位的一番剖白,知道自己正和他犯着同样的错误,只好回答:
“人。”
“这样嘛?”晁千神似乎对这仅有一字的回答很不满意。
晁千琳见状,只好继续低沉地说:“我知道了大哥,虽然他是个没什么个人意志的人,但也是一个人,我擅自站在自己的角度决定了他的一切,把他当个物件,需要时就带在身边,不用时便扔下不管……”
“其实,我想说的不只是这个。”
“那我……”
晁千神打断她的话:“你了解自己拥有什么样的资本吗?”
晁千琳的神色黯然下来。
“就算你和孩子一样任性,像捡拾流浪狗一样捡回一个人,却依然可以突破人权和法律获得认可,所有理智反对的声音在你的撒娇之下不堪一击。只要见到你,无论你做了什么事,都不会有人责备你,你觉得这种事情合理吗?”
“……不合理。”
“不,合理。”晁千神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接着,他反而温和了下来:
“人类作为动物,弱肉强食的本质是难以改变的,无论是肉体的强大还是智力的超群,被崇拜被消费都是必然。虽然现代社会把原始本能政治化和商品化,可一目了然的优越特性依然是最受推崇的存在。
“而且,你的资本与政治和金钱资本完全不同,它只属于你个人,而非属于团体,它不可转移,形式稳定。资本只有充分流通,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为谋生存进而为利益所驱的人必定会追逐着资本奔波。
“也正因为你的资本不能从你身上转移,如果你自己不去运用它,你就会连同它被争夺和利用,就像西施于吴越,陈圆圆于吴李。不管是不是你有意,奚成必和齐升逸都已经以你为饵,开始了权衡。我不希望这一切之中,只有你一无所获。
“暴殄天物圣所哀。千琳,你的一切,都得由你自己运用,这才是你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应该最先想到的。”
晁千琳呆呆地看着晁千神,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头。
在这个时刻,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依偎在他怀里,缠着他讲故事的小妹妹。
这些事她并非从未想过,可从此刻居于长辈之位的他口中循循而出,却显得十分不同,其间真真切切的亲人间的感情让她再难多言。
晁千神见她出神的样子,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长篇大论听烦了吧。其实我最想说的还是,‘人’字前面那两个修饰词也一样重要。只要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做。”
晁千琳抬起头看向他,对他那种泛着水的目光感到一阵窒息,好像他眼内的水光涌进了她怀里,淹没了她的心口。
这晚的所有对话都在她脑中搅成一团乱麻,最后,她放下薯片袋子,逃避开这个话题,轻笑了下,语调轻松地说:“什么事都可以?”
“当然了。”晁千神柔声答。
“那……我们交换手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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