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千琳觉得自己在吐了一大口血后,脑袋就昏沉起来。
周围有声沉闷的巨响,似乎击打在自己头上。
她抬不起眼皮,只模糊地看到奚曾凡突然倒地不起,自己长舒一口气的同时,意识中也是一黑。
再睁开眼,灿烂的阳光照在荧绿的小山顶,春天的太阳雨正滴滴答答,刚刚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
晁千琳有些疑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僵硬举着的手——竟然满是鲜血。
这双手比她日日所见的似乎小了微妙的一圈,余光中,自己的胸脯似乎也低了一些。
【这是……】
视线中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山风掠过,缠在青草香里的血腥味儿让晁千琳浑身一凛,熟悉万分的一切使她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晁千琳根本就不敢抬头。
面前躺卧之人沉重的喘息声灼烧着她的大脑,一片殷红纵是不抬头去看也在余光中隐隐可见。
突然,一只大手按住她的后脑,把她的头按到了自己的头边。
“师……傅……”
晁千琳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为了忍住啜泣声把下嘴唇咬得惨白,整个人抖如筛糠,说出的两个字都不甚完整。
“千琳……你知道……你自己长得多美吗?”
晁千琳用力摇头,两只手慌张地想去捂晁昭的伤口,却根本不知道,浑身流血的他,身上到底哪一道才是致命伤。
“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美吗?”
晁昭的呼气打在晁千琳的耳壁。
这是她这辈子,离他最近的时刻。
却是他这辈子,最后的时刻。
那就是他的遗言。
一个晁千琳想要穷尽一生去探索答案的疑问。
可是,这冷冰冰的疑问在心爱之人将死的时刻,有什么意义?
耳朵中痒痒的感觉消失了,晁千琳知道,晁昭已经断气,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敢动作。
从小被教导名门礼节的晁千琳即便到这时都不敢逾矩,甚至不敢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痛哭出声。
在晁昭面前,她必须表现出自己最好的样子,把内心的一切波澜都掩藏起来,换得他作为师傅满意的一笑。
换得他,多看又聋又瞎又没天赋的自己一眼。
【不对……】
她隐隐觉得少了什么。
【大哥怎么……】
是啊,晁千神这个时候本该抱住她,摇晃着强忍哭声把自己咬的鲜血直流的她,直到她放开下唇,放声大哭。
恐惧从脚趾一直攀上头顶,顺着发梢滴落在寂静的山顶。
晁千琳终于抬起头来。
面前已经没了惨死的晁昭,只有了无生气靠在阳台栏杆上的晁千神。
他胸口那把bishou明晃晃的反射着阳台顶的暖光夜灯,像极了白昼时,天顶的那颗太阳。
晁千琳清楚地“听”到世界碎开的“声音”。
这种被称之为“声音”的东西,不只包含着真正的声音。
她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都在这“声音”里逐渐碎裂、凋落、消失。
沉寂的颜色不是黑的,可到底是什么颜色,她说不清。
她就像回到了孩提时代,因为没见过这种颜色,所以无法给它命名。
世界上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晁昭和晁千神不在,她就是真真切切的唯一一人。
【唯一……一人?】
这个形容让晁千琳突然一惊。
【白明?】
几乎在她想到白明的同时,白明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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