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理,在极度惶恐,焦虑与恐怖突破了界限的情况下,是会崩溃的。 现在,失去了贵族的直接领导的贱人兵士们,便是如此的情状。 他们或许为了自己和家人的一口饱饭,并不缺乏以自己的一条烂命去拼杀的勇气,但是,他们贫乏的认知却决定了他们的心理素质并不会很强大。 于是,失去了领头羊一样其在他们脖子上作威作福的贵人老爷的领导,他们就此便无措起来。 箭雨射过来,贵族老爷没办法在众人面前显露身形,那么无论这位贵人死了没有,在贱人们的心里面,他都是死了。 于是众贱人惶恐了。 贵人死掉了,那么他们即便卖力拼杀,他们的功劳又会由谁人记下呢? 谁人会因为卖命而再肯给些赏钱呢? 谁也不知道。 心里对于利益的追求注定无法满足,加上决定一切的“头脑”骤然离开,于是这些“躯干”的组成部分,这些一个又一个的人,崩溃,四散。 王翦没有使人去追,而是带着自己的人,围了那名躲在战车里的贵族。 当面前有五十把秦弩的时候,任何的硬汉都要变软。 贵族看着面前的王翦,识趣扔掉了手中铜剑,解下自己身上的甲胄,扔在一边。 “我家中在邯郸城中颇有实力,至少能够拿五百斤金来赎买我。”贵族看着王翦:“我相信你知道这是多少钱。” 王翦笑了笑,看傻逼一样看着面前的贵族:“我不打算杀你的。” “我知道的。”贵族怫然不悦:“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觉得你是傻鸟。”王翦笑着。 他不喜欢说假话。 但,有时候,真话更伤人。 贵族脸色并不好看:“报上你的姓、氏、名、字,我要记住你!下一次,我必胜你!” 王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挥了挥手。 “啪”清脆的声音。 王翦一巴掌将面前贵人的脸都打肿了:“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呢,以为我在乎你给的那点赎金吗?” “主君,八百斤呢。”一边侍卫小声说道:“太子殿下可是叫你尽量为他省钱的。” 王翦嘬了嘬牙,点点头:“是哦,那问完消息,还是把他卖回去吧。” “卖?”贵族捂着被打肿的脸,很是不可思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乃是姬姓偃氏之人,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卖’?我是被赎回去!” 王翦问道:“把他卖回去,只需要保证他是活的,对吧?” 一边侍卫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是的,只要是活得,可以验明正身,就可以。” 王翦放下心来,扬起了手,让这位贵族了解了一下什么叫做轴对称。 “我现在是赢家,我说是把你卖回去,那就是把你卖回去!” 王翦记着呢,太子殿下寄来的信里面,可是特地为王翦说明了,这一场战斗,倚照目前的战果,他们可以分润到的钱数、田地、一共是一百六十一万钱和田土四万二千亩地。 田地,因为关中的土地所剩不多,是肯定要折算为爵位和官职的。 而钱……钱就那么多,除却每个兵士都必须要有的赏钱和死去士兵的抚恤金之外,剩余的所有钱,太子政和王翦自己,为四六开。 其中,太子政的那部分钱,会直接投入到农会当中,继续培养精兵。 而王翦能够拿到的,就是扣除了一千人的赏钱和死去士兵抚恤金之外的所有钱的六成。 一千人的赏钱是个定值,那么,唯一可以影响王翦自己的收入的,便是死去士兵的抚恤金——虽然并不清楚抚恤金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但王翦根据账单,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每多死一个士兵,那么自己和太子政可以分润的钱,就会少二万钱。 那可是整整二十畚钱! 四六分账,那就是十二畚! 每死去一名士兵,王翦就要少十二畚的收入! 而现在,农会的士兵,已经死去了一百五十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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