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天真单纯的儿子面前,爱妮娅头一回觉得词穷。
她不忍心也不愿意撒谎。
反复亲吻儿子柔嫩的脸颊,手指摩挲浓密乌黑的头发,母子连心呐,爱妮娅张开嘴想说话,刚忍住的泪水又唰唰落下,从上个月就在心里酝酿的话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妈妈,我是不是德国人?”
“妈妈,阿姨每天教我说中文,为什么?”
“妈妈,‘祖国’是哪个国家?”
晏雨容接替爱妮娅姐姐担任Phoebe监护人后,不仅承担原来管家兼保姆的角色,而且兼家庭教师,辅导各门功课得心应手,并按方晟的要求每天坚持用中文交流。
从这一点讲,爱妮娅觉得换人虽属无奈,却是上上之策,因为自家几位姐姐都是小学毕业便辍学,水平实在不够。
回避儿子提的这些问题,爱妮娅细细询问他在德国日常起居和学习情况,絮絮叨叨无微不至,Phoebe有问必答,依偎在妈妈怀里倍觉温馨和安全。
眨眼间三个多小时过去了。
Phoebe执意不肯睡觉,哪怕爱妮娅许诺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因为晏雨容和鱼小婷两位“阿姨”都强调只有一夜,之后妈妈要做更重要的事。
爱妮娅也不争辩,边轻轻晃动边给儿子讲中国古老的神话故事,听着听着,Phoebe不觉倦意上涌,迷迷糊糊在她怀里睡着了。
黑暗中,轻轻蹭着儿子细密的头发,近于贪婪地嗅着儿子的气息,眼泪又扑簇簇直往下落,擦了又落,落了又擦,胸前衣襟很快湿透。
此次相逢,下次不知何年何月!
身为一省之长,很多时候行动并不自由,去哪儿不去哪儿自己说了不算,要根据大环境正治气候需要,贯彻京都指示精神、省委重点部署,结合自身工作实际,几点综合起来,实质上选项很少。
也就是说官至省部级,平时至少一半时间泡在各类“规定动作”上,而非基层如县、镇等有更多时间用于“自选动作”。
出访更是如此。朝明作为沿海发达省份,省长出访哪个国家某种程度具有风向标意义,象征两国正治经济和城市交流更加紧密,为更高层加深正治互信奠定坚实基础。
所以象德国这样的欧洲重量级国家,去过一次就到意思了,于情于理不可能再去第二次——除非有重大合作项目。
所以聪慧如爱妮娅都想不出下次重逢的理由,实在非自己所能掌控。
自怨自艾、自叹自怜、哀婉悲愤却又爱心满溢,爱妮娅直到凌晨三四点钟才支撑不住,依然紧紧搂着儿子在沙发上眯到天明。
清晨六点多一点,Phoebe突然惊醒,看到爱妮娅明亮的双眼慈爱而温和地看着自己,幸福地笑,说:
“躺在妈妈怀里睡觉,一睁眼又看到妈妈,感觉真好。”
这么一说爱妮娅又要哭,强自忍住,在儿子唇上亲了又亲,柔声道:
“Phoebe,待会儿你要离开妈妈了,下次……妈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Phoebe,但只要有机会一定争取!Phoebe是坚强的好孩子,爸爸、妈妈相信Phoebe能勇敢地在没有父母陪伴下健康快乐地成长!可能阿姨已经说过,我们的家庭很特殊,爸爸、妈妈都因为特殊原因不得不跟Phoebe分离,而且要永远保持这个秘密,这是个秘密,Phoebe理解吗?”
Phoebe似懂非懂点点头。
“Phoebe一定要努力,你越努力,将来越有可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阿姨,是爸爸妈妈最信赖的朋友,也是Phoebe的好老师,Phoebe要听阿姨的话,如果需要爸爸妈妈帮助,可以让阿姨转达……”
“妈妈,以后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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