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事?原本老人家都最怕晚年出个风吹草动,更何况先帝爷这位已经得了“十全”名号的老人家?
若为了保“十全”的名号,那先帝爷就将什么都推到皇上头上就是——反正那会子皇上已经登基两年了。可是先帝爷还是自己扛下了所有的“天谴”,毫不犹豫说“皆朕之过,非皇帝之过”,全然不在乎自己那一甲子的圣名会不会晚而不保了去。
那老人家那样的高龄尚且能如此,那便是皇上如今江山未稳,可是皇上还正在盛年,一切都还有尽可为之地,那还怕什么去?
这般想来,廿廿心下便也暖了。
她便握了皇帝的手,抬眸望住皇帝的眼,“……那便事不宜迟。亡羊补牢,自是越快越好,皇上这便下旨吧。”
皇帝眼底微光潋滟,凝视了廿廿一会子,这便吩咐,“魏青,叫军机大臣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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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回到后殿,不多时,圣旨已下。
皇帝在圣旨中沉痛却又深情地道:“……小民何辜?皆予之罪!”
“已分命各衙门卿员实力稽查,尽心抚恤,救我余黎,稍赎予之重咎。”
听至此处,廿廿终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皇帝又下旨,停止原定今年的木兰秋狝。“朕意今秋停止巡幸,庶息民劳而省己过。”
字字处处,皇帝一再地用了“予之罪”、“予之重咎”、“己过”……前后反复数次,可见皇上罪己心意之恳切,叫人无法不动容。
廿廿抹一把眼泪,也忙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上丝绸衣裳褪了,吩咐,“从今儿起,只穿夹纱的袍子。头上不饰金玉珠翠。”
“还有,”廿廿吩咐月桂,“去翻检我的嫁妆,将内里金珠玉器全换了银两备着。朝廷一二日之内就将设粥厂赈济,便都送去。”
月桂也是惊住,“主子……要动您自己个儿的嫁妆?”
廿廿点头,“进宫以来凡是先帝爷和皇上赏给的,终究都是天家传家的,在内务府里都有账册登记着呢,我便是皇后,也不该擅动。可是我的嫁妆却是我自己个儿的东西,凭我怎么处置呢,都总归只是我自己的意思就罢。”
月桂不由得轻声道,“……可是将来,三阿哥还得成婚,主子的嫁妆是该赏给三阿哥和未来的三阿哥福晋的。”
廿廿摇头,“天下百姓,皆是我子。”
月桂眼中便也是泪花一闪,急忙点头,“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打点,尽快寻内管领下人带出去换成现银备着。”
月桂去拾掇了,廿廿想了想,又走进前殿东暖阁的小佛堂,拈香跪拜。
“……老爷子、额娘,媳妇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来,也有做得不好之处。”
在这后宫之中,她虽已然为中宫之贵,却也还没能做到坐看云卷云舒,她也会斗心眼儿,也要动手腕儿。
就比如……她刚动了动小指头,教训了舒舒的这一场。
这些事她做了就不后悔,可是这事儿却终究前后脚跟这天灾挨在了一块儿……
“是不是媳妇身为大清国母,便该将自己的小计较都暂且放一放,将心眼儿放大些,多放眼天下与黎民,不该只盯着后宫里这方寸大点儿的天地?”
“媳妇向汗阿玛、额娘请罪了……”
皇上都说“民为贵,君为轻”,那她这个当皇后的,自然也应当“后宫事小,天下为大”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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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皇帝连下谕旨,对永定河决口之灾,迅速赈济。
次日(初九日)便下旨拨局钱二千缗,命兵部尚兼管顺天府府尹事汪承霈、都察院副都御史陈嗣龙、刘湄,顺天府府尹阎泰和,抚恤永定、右安门外被水灾民。
同日命户部左侍郎高杞、武备院卿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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