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早已深,幽幽的烛火下,一切变化看似曲折,实则所有事情的发生都不过是在片刻间。 兔起鹘落,惊心动魄。 几盏烛火在收拾得并不算很精致的旧官舍里摇曳,透着时光的韵味,以及难以言述的光怪陆离。 室内的所有人都在片刻沉默。 江慧嘉将手上几根银针都刺入身后之人胸前几处要穴后,扑通乱跳的心脏这才缓缓落回了实处。 她耳鼓之间仿佛躁动着什么,耳朵里听到的好像都是自己纷乱思绪里鼓胀的莫名声音。 至此,所有冲动回笼,江慧嘉轻轻地、深深地呼吸,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赌对了。 江慧嘉袖回手,将疑似郁生的这人推开。对方因为被制住要穴,她这一推,就顿时将人推得一个踉跄,当即坐倒在地。 郁生眉毛微微一皱。 是的,虽然此刻还并不能完全确定此人是否当真就是郁生,但江慧嘉已经将他真正当成郁生了。 如果连她自己都犹豫不定,不能自信,又怎么可能继续唬住敌人? 梆梆梆—— 忽然间,外头稍远处恍惚一阵竹板敲击的声音传来! 竟是打更人在打更了。 梆梆梆——梆梆! 板子连响了五声,这是五更了! 五更,即寅时来了。也就是说,半夜三点刚好到来。 深夜的更声仿佛惊醒一切诡怪的魔咒,江慧嘉轻轻吸一口气,又退开一步。 刚好从后方伸出一只手。 这一次,这只手是温暖的,温柔的,带着保护的力量,恰到好处地扶住了江慧嘉。 这是宋熠的手。 江慧嘉先前的反转来得太突然,虽然同样也出乎他的意料,但这样的变化又无疑是好的变化。宋熠很快反应过来,当即就来到江慧嘉身边。 江慧嘉的心又定了定,她看向皱眉的郁生,道:“你问我是谁?我是谁你原本应当清楚得很不是么?” 说着,江慧嘉微微抬了抬下巴,又嗤地一声道:“我却是今日才知,原来叫七娘子念念不忘,以至于曾经……的人,竟是这般模样。“ 她用居高临下的轻蔑眼神看着郁生,虽然没有明白说出来,但她的眼神却再明白不过地在表达“不过如此而已啊……”的意思。 然而越是如此,这眼神姿态表达出来的含义,却显然要比语言明确说出来的,更要令人难堪万分。 郁生瞳孔微缩,呼吸一滞。 他本来虽然跌坐在地上,身上还穿着与白果着装一般无二的女装,原是该十分狼狈的。可他的面容偏偏实在生得太好了,就算江慧嘉不是颜控呢,也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到一定程度的人,就算是披个麻袋,摸约都能披出大片气质。 而如郁生这般容颜,大概也是到了就算狼狈也能狼狈得万分有美感的境界。 要使他这般人物真正显出难堪来,无疑是十分不易的。 但这一刻,江慧嘉的言语眼神,终究使他真正难堪了。 不是戳到心中至痛那一点,他又怎能如此? 他一定就是郑七娘的那个郁生!不必再有任何犹疑了! 江慧嘉的眼神宛如利刃,似在这一刻要将郁生凌迟。 他强做镇定,却终于无法再按捺,哑声开口:“七娘子如何对我念念不忘了?她……她早已入了东宫!” 刚开始他的语气还是讥讽的,然后很快他说到“她早已入了东宫”。 到这时,他的语调却是变了。简短几个字,他似乎想停留,想掩饰,然而终究无法掩饰。 他语气中尽是惶然! 江慧嘉明白了,他一定不知道郑七娘曾经为了与他继续缘分而做的那些抗争! 说不得,他心中还对曾经的未婚妻郑七娘充满了误解怨忿,以及难以舍弃的爱恨纠缠。 当然,郑七娘当年之事十分隐秘,江慧嘉要不是恰逢其会,也是不可能会知道其中纠葛的。 那么这个据说家道中落,后又被充入梨园,而后还与景安王颇有些纠缠的郁生并不知晓那些秘事,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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