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轻轻地、缓慢地深吸一口气。 心中既惊,同时却又陡然升起了“果然如此”之感。 果然啊! 是了,她之所以这个时候来试探乔雁,除了是因为被白果的事情弄得有点草木皆兵,以至于看什么都忍不住怀疑一下以外,更重要的则是因为,她本身就对乔雁抱有特殊的期待! 乔雁是什么人呢? 她除了是出身太医院的医女,更重要的是,她还是由昌平帝亲自指派给江慧嘉的“御赐助手”呀! 江慧嘉的身世来历虽然都有根底可寻,并不是什么凭空冒出的人物,但她的师门背景却委实显得太过难以捉摸了些。昌平帝就算一时被她忽悠住了,可要说从此就完全信任她,那……可能吗? 只是因为江慧嘉医术玄奇,远超当代,昌平帝舍不得不用她,才不得已在一些细节上放弃追究而已。 放乔雁到江慧嘉身边,名为赏赐,实为监视,江慧嘉对此自然也是早就心知肚明的。 昌平帝需要乔雁来监视江慧嘉,而江慧嘉又何尝不需要通过乔雁来向昌平帝“表忠心”? 这是双赢的做法,放一个乔雁存在,能使得双方都更加放心,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乔雁来到江慧嘉身边的另一个目的——学习江慧嘉的医术。 关于这一点,江慧嘉反倒并不在意。 古人常有一种敝帚自珍的思想,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以至于许多高妙技艺在一代代传承中变成“秘技”,最后反而消失无踪。 先不说这种传承的缺失多么令人遗憾,光只说医术的特殊性,这个东西它就不能秘技自珍! 行医治病是与人命相关的事情,藏着掖着随便乱教,那害的不是医生,而是病人。 江慧嘉真不怕乔雁学,她本身就拥有领先乔雁一千年的知识构架,更是学通中西。她自身在医学一道上也颇有天赋,绝非庸才。 她会怕乔雁学得太多反而影响她的地位吗? 开什么玩笑,要是连这个都怕,那江慧嘉前世那二十几年医才真是白学了呢! 在那个时代,名校医科大学毕业的学子每年何其多,可最后真正成为名医的又有几个? 或如曾经的江萱一般出身医学世家的人也从来不少,可最后达到江萱那般成就的又有多少? 不是江慧嘉自傲,而是她必须要有这样的自信! 她不需害怕任何人将她比下去,因为她自身也将无时无刻不努力克己,学习进步。 她甚至恨不得此时能天降一个神医,将鼠疫的问题解决掉。即便如此,她也只有为天下生民高兴的,绝不会因此而失落畏怯。 她清楚明白自身的价值,从不妄自菲薄。 是真坦荡,因而无畏惧。 她怕什么?她只怕自己徒然来这一趟,却在这诡谲的形势中随波逐流,最后沉沦水底,忘却初心。 乔雁是一个在大事上很能拎得清楚的人,她既然开了口,就也不再含糊,紧接着倒又反过来问江慧嘉:“江大夫,如今形势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是否可以明示?” 江慧嘉沉吟片刻,缓缓道:“鼠疫大行,往往不止天灾,更是人祸。今次初到平县,先是暴动,后有火灾,而今夜,我身边的白果又被人掉包。我怀疑,有人借瘟疫之险,意图谋天下之大事!” 这话,其实明明白白就是在说,她怀疑有人想趁机造反了! 有造反能力的,布局深远,势大根深的人造反,跟灾荒时普通暴民无组织、无头绪、无规划的造反,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是真造反,后者……那不过是老百姓被逼到走投无路之下,不得已做了亡命徒。 这种小范围的暴动固然能给国家造成一时一地的混乱,可说到底,乌合之众,癣疥之疾,何时不可镇压? 乔雁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头一片混沌,又觉得自己其实很清醒。她全身上下,简直从骨骼到呼吸都在绷紧着,她明白的,江慧嘉所说的有人图谋天下,绝不是指灾难下的乌合之众,而是指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