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若不是被买通了,便是通政卫的人,否则,她不会圆谎,那么这些人里头还需要一个领头的,这个人又是谁?
冯昭借着抄经书练字,得暇时亦指点冯晚习练“颜体”,只是冯晚进展很慢,连模仿也只得五分样子。
冯昭可是有片断记忆里三十年的功底。
转眼间到了三七,她一大早整理了祭品去清风观拜祭余氏。
清风观共有十三个道人,清风观主座下有两个弟子,而剩下的小道人都是这二人的徒弟。待冯昭迈入余氏的灵柩前,火盆里还有火苗在串,她快速蹲腰,从火盆里取出一角碎片,上头的字很漂亮,是难得一见的好书法,有人在给余氏烧经文。
冯昭一转眸,看到一抹道袍从边角门处进了后山方向。
“红梅、银杏,你们给夫人烧纸,我一会儿回来烧经文。”
“是,夫人!”
冯昭自边角门往后门行,看到那一个中年道士行色匆匆地进了悟禅院,是正中右边的一间。
她近了右边房间,抬手轻叩,“小女冯昭,特来多谢道长的看顾。”
“我……我没看顾你,你走罢。”
冯昭正待说话,中间的房里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是晋国夫人,进来。”
她推开房门,里头坐着一个老道,颇是清瘦,眼睛却很明亮有神,怀里抱着拂尘,正在抄写经书,看到他的字,冯昭心下一怔,这正是火盆里的字。
她福身一拜,“道长是清风观主?”
“正是贫道。”
冯昭在他的对面坐下,“不知道长与我祖母是何渊源?”
“禄国夫人的父亲是我先生。”
陶氏的师兄,难怪他的字写得如此好,一看就是有深厚的功底,也定是个饱读诗书之辈。
外头,左、右两边屋里各出来了一个道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手里还挥着一柄桃木剑,像是在练习法术,她知道,他们是在望风,是不想有人接近这里。
“我祖母很信任你,我也信任你。”
清风观主道:“你去过秘室了?”
“是,我知道冯府与清风观有直达的秘室,而石室之上便是这里。我祖母、母亲都不是病逝的,是被人毒死,也是被人逼死的。她们皆是当世奇女子,救济灾民,重建书院,救人命,亦救人心,却不得善终。”
清风观主凝了一下,他知道陶氏是被迫而逝,没想到余氏重步了陶氏的后路。
“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很痛苦,也很愤怒,可我却不能表露出来,还得装成我娘是病逝的样子。我娘是中毒,明明一早,我就防备了,但凡抓回的药,我都细细地检查,可最后,还是有人给她下毒。是我娘身边的余嬷嬷,她背叛了我娘,她在我娘身边几十年,我一直以为,她是最不可能背叛的……”
清风观主看着流泪的少女,她拭了一下眼角,这样的伤心,明明她们都是那样的奇女子,无法主掌自己的姻缘,一心支撑起一房,最后还是不被上位者所容。
“我们姐妹要回乡,可冯家嫡长房却像一个筛子,看似严谨,有太多的隐患。我妹妹身边的红云,我身边的碧桃,清心堂的余嬷嬷、碧罗、宁心院的红花,可是她们应该有一个领头的,她们既然选择了背叛,我就不能放过她们。
我需要人,余嬷嬷是冯管家的妻子,我现在连冯管家都不能相信了。我需要能代替余嬷嬷、冯管家的人,还需要武功高强的侍女,能保护我妹妹和我。”
清风观主有片刻的微怔,仿佛时光回梭,他又看到了若干年前的师妹陶慧心,如果他不是寒门弟子,是否就能终成眷属。明明他们才是相爱的一对,可世事弄人,陶家却逼迫师妹嫁给了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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