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喜山河
边关。
边塞就是一块锱铢必较的地方。那些看似不经意间发生的、偶尔犯关的冲突,总是此起彼落。
强壮的马匹,凶悍的膂力,不断团簇凝集、作势发威的规模……黏族不安分的烈性,其实就是生命中——看不见的武器。
只要风中带着太阳的光艳与烘热,感官火受一点儿亢奋的薰染,黏族血液狂跳的烈焰,就渴于把征服与刀剑变成蹈血的舞蹈。
塞外沙漠的风,锻打着干裂粗糙的皮肤。与马为伍,让黏族的烈性带着不竭的驰骋。
马嘶,皮鞭,杀戮,奔腾……浩荡狂风中掣动的风烟,已经变作边关警戒的标志。
永远驾驭感官火,时空中生命永恒不宁的冲腾,激荡着整个浑身的血液,渴于为一个感觉就死。
在黏族看来,生命是短暂的。只是疯狂走动中,天光下拉长的、不相等的各种距离。
旷阔的草场与沙砾,平坦坦天空下埋藏着的各种仇罹,交给愤怒的马蹄。
黏族的各个部落只要发生冲突,都是痛苦力决。
一队黏族部落在旷野奔竞。马蹄槌击地面,猛烈敲击出震抖不竭的雷音。
一匹匹战马,仿佛叱咤中穿梭空气的利箭。呼呼飙飞的马鬃,掣动翻腾的火焰。蹄朵攀弯,疾速扔起一朵朵的尘烟……
而每一朵尘烟又不断地被后面的铁骑踢散。浩荡飘散的烟雾,仿佛悲壮的歌。
这是黏族的部落——锡登。
好战中,铁骑的冲锋其实就是对等的。
另一个低矮的丘陵看似静谧,可随着一声高扬的马嘶,平坨坨的山丘上,突然乍现一个昂扬腾拔的铁骑。
带着冲荡中散掷迸乍的余烟,突然冲顶收势的烈马,暴怒的嘶鸣声中,狂荡不宁的颠动散乱的步辇。仿佛要挣开主人勒爵时的疼痛感。
烈马蓬张鼻廓,灰灰地吐出浑浊的白气。原地左右奔突似的陡转不停,遂浩然踏空……
烈鬃风浪,块然壁垒。弓步射杀出一道飞骋般的龙屈。仿佛身影一触云际,就能九乍盘桓。
一座山丘,瞬间变作被烈马铁足踏落的尘泥。
忽然整座山丘震抖了……
道道突兀的铁骑,变作冲锋在前的烈马拉动的一根根飞箭,在空气里突突地发出不息的穿插声,携动风掣出的粗厉白光。
顿时,狂野长风中漫卷的尘沙,铁丸子一样击打在草叶上。偶尔,一两朵小花凌空乍飞,迸碎了残朵。
两队铁骑转瞬变作——互相穿刺对垒的狂浪。
得得得的马蹄声,每一次加速冲锋的助跑,拽动的暴力风,让拼竞在一起的重械发出透心的厉鸣。
溅落的火星,短促地在空间里滑一个轨迹,黑烟中簌簌落淀的碎渣,便洒落一地。
一匹黑马在杂沓的跨马之战中,曲折腾挪。
缤纷散落的刀光中,主人在马背上身形惊变,不断调欢黑马的烈性。
黑马的主人正是锡登部落的首领——铁音叉。
一把血刀在手,他爆珠般的怒眼追寻的就是梅勒泰部落的梅龙。
争夺草场与马匹,铁音叉从来没有失手过一次。但是,铁音叉就是打不开梅勒泰旺草丛生的地盘。更不要说夺取那些好草中长大的马匹。
梅龙又被称作“喜山哥哥”。虽然古老大漠传奇里有无数的“东山哥哥”、“云登哥哥”……
但在黏族的梅勒泰,“喜山哥哥”就是一个祭祀里的赞调。
当东天的太阳升高。马琴扯出灵魂感飞翔的长声,梅勒泰部落唱赞新天的歌词里,就有“喜山哥哥”。
水草丰茂的梅勒泰,长河银白色的缎带,如练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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