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眼看仁宗的?脸色越发凝重, 段皇后终于离开自己的?座位,缓缓走到了裴姝跟前。
她身量本就高挑,比裴姝要?高了二寸, 加之气度端庄,目光沉着,身为中宫皇后的威严并不需要?什么言语威吓,裴姝自然而然地哭声与控诉声都降了下来。
随后段皇后才转身望向仁宗, 缓缓跪在天子面前,完全没有给太后或贵妃任何眼光,文?静面孔上只有澄澈决绝:“天子圣明烛照,臣妾恭请圣裁。”
“皇后。”仁宗面色依旧非常难看, 整个宴庆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帝后身上。
连高居上位的?太后, 面色看着端庄慈和一如?平时, 其实亦不自觉地呼吸放轻了几分, 同样望着仁宗。
只听仁宗继续道:“这?几个月, 贵嫔确实经常到昭阳殿走。”
“是。”段皇后清楚应道。
仁宗沉了沉,目光从皇后身上又移至裴姝,裴姝仍旧跪地哭泣,默默流泪。
紧接着仁宗又环视了宴庆殿中的?众宗亲一回, 最终扫过了太后与贵妃, 才重新望向皇后, 同时上前了半步。
“贵嫔在皇后宫中吃茶数次, 是需要?查一查。”仁宗沉声道, “但是,贵嫔这?几个月里是只吃过昭阳殿的?茶吗?旁的?水米皆不曾入口?那这一日又一日的平安脉到底是怎么请的!”
“啪嚓!”随着仁宗最后一句的雷霆之怒,他手边的茶盏被重重掼在地上!白瓷与茶水齐飞, 裴姝并太医共溅。
“陛下!臣等虽然每日都有请脉,但那毒性剂量实在微小……”太医已经哆哆嗦嗦地跪伏在地,勉力解释着。
仁宗却根本没有理会,而是双手扶起了皇后,随即满是鄙夷地扫了一眼裴姝:“此时此刻,朱亭卫尚且没有定论回报,朕的?眼皮底下,就有人敢信口雌黄、攀诬皇后了!这?大晋天下到底姓什么,忘了吗!”
裴姝是在茶盏落地那一瞬与太医一同跪下的?,本就震惊恐惧兼而有之,此刻万万料想不到仁宗的?天颜震怒竟是向着自己。
霎时间舌根发紧,头皮与全身都发炸,害怕到了极处,连牙关都在打架,眼
前一阵阵发花,连求饶或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玲珑与其他心思活络的?宗亲,虽然也在仁宗摔茶盏的那一瞬间有些惊吓,但很快便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要?知当太医提到“日积月累”中毒这?个说法之后,真正一个将矛头指向皇后的并不是裴姝,而是高太后的那句话。
至于仁宗最后一句什么大晋天下姓什么,裴姝何德何能担得起这句质问,更像是反手一个耳光去抽在太后与贵妃的?脸上。
不过太后到底涵养好些,目光微微闪的程度很轻,除了玲珑这个席位较近、眼神又好之人一眼看到之外,其他人大多还是觉得太后镇定从容的?。
但贵妃显然是年轻气盛的?,不管是看着仁宗去扶皇后,还是最后一句的讽刺敲打,脸色都已经变了。
皇后被仁宗扶起之后,转身又看了一眼裴姝:“先前就听说裴侧妃在荣亲王府并不稳当,看来并不是谣言。”
瑟瑟发抖的?裴姝眼泪已经流得越来越多,原先是因着裴贵嫔,现在却是为了自己,瑟瑟发抖之间,一声也不敢出。
宴庆殿中的?凝重寂静又维持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萧缙重新进殿禀报,已经将今日所有经手过裴贵嫔茶水吃食的?宫人宫监单独控制了,请旨是否要送到内廷司再审。
毕竟无关旁证之人太多,也不能一直都扣着。
“令朱亭卫接手内廷司。”仁宗冷冷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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