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敢用“喂”来喊李瑕的人已不多了他一听便知是谁回头一看果然见赵衿站在廊下。
二月中旬春寒料峭她手里虽抱了个铜炉子两颊和鼻尖却还是冻得有些红似乎在这站了一会了。
“喂你过来。”
李瑕没过去但也没走开问道:“有事?”
赵衿只好抱着铜炉子小跑到他面前道:“早上我看到你了你去小巷子里探视百姓了吗?刀。”
“嗯别说出去。”
“这么说来你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你不是说我不配当皇帝是卑鄙无耻的山贼头子吗?”李瑕随口应道似乎觉得山贼头子更轻松些。
“还挺记仇。”
赵衿侧过头往某个方向看了好一会似乎透过院墙又看到了江陵城中那些尸体那些梗在心头的压抑、恐惧以及她对于这乱世的感触各种情绪杂乱如麻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我都懂的我赵氏享国三百余年国祚将倾。我可不是事后诸葛亮才这么说的你知道前几年有人在宫门上写下‘阎马丁当、国势将亡’吗?刀。”
李瑕当然知道那是他第一次去临安之时临安城正因为这一句话而闹得满城风雨。
似乎也正是由那一年起川蜀战云再起宋朝堂上党争趋于激烈……如同拉开了亡国的序幕一般。
若从后世来看正是那一年闻云孙、陆秀夫入仕像是来陪宋王朝走完最后一程。而就在当世又何尝没有人早早就预见到这“国势将亡”0。
“是你写的?”
“不是我那时候我才多大啊是舅舅写的。”
“嗯。”
李瑕当时便知道那是贾似道找人写的。
赵衿悠悠叹了一口气道:“我昨夜进了江陵看到那许多尸体就在想端平入洛之后是怎样若没有你们这些边军浴血奋战又会怎样。祖宗基业交到你们手里就当是太祖皇帝从柴家拿的又给了出去总好过亡在外寇手里总好过万一再有一次靖康之变。总之谁当皇帝对天下人好我看得出来。”
这一番话说完她似乎有些泄气且显出了失落之态。
孪瑕却是道:“倒不必这样你大可还骂我是乱臣贼子。”
“我是骂了你那我生为赵氏之女不骂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赵衿话到后来声音渐轻显露出了她的忧郁。
她知道阎容关心她不愿在阎容面前表现出悲伤难过的样子来。可寄人篱下每日听她们都是在谈论李瑕她想要显得活泼些结果却笨拙地弄成了这样。
“无妨。”李瑕道:“偶尔有人不当我是皇帝也好反正你也无足轻重。”
“哼。但该承认的我得承认。”赵衿抬头看向李瑕眼神渐渐郑重起来煞有其事地又说道:“你是一个明君。”
“我知道。”
赵衿更为认真道:“我是以大宋理宗皇帝之女的身份与你说的比起如今坐在临安皇位上的赵襻我更有资格代赵氏承诺你的帝号。”
李瑕听了微微一愣。
赵衿顿时便失去了自信低下头来。
今日在这院子里转来转去足足等了一个下午她本来觉得这些话不吐不快觉得这是身为赵氏嫡女应有的担当。
至少在她这一介女子看来赵氏子孙没有人能敌得过李瑕了。她肯定不行也不可能寄望于赵谌。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赵氏失江山时与太祖皇帝得江山时一样“兵不血刃市不易肆”。
但真的说出口却远远没有她预想中那样荡气回肠反而像是在吹牛皮底气马上便虚了。
“反正你是一个好皇帝我认了。”
“我是你的仇人。”李瑕道:“赵昀算是死在我手上的。”
赵衿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夜你计划顺利到了我爹面前会杀他吗?刀。”
“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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