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封锁河东道交通的政令是中书省发布的。我身为中书令难辞其咎。”
薛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所有因未及时遏制疫病而产生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薛相此言差矣。”
门下侍中东方录摇头道:“门下省与中书省同掌机要共议国政。暂缓封锁河东道交通的决策也有门下省的原因。”
呵呵。
听到咫尺虫那头的话语李昂气极反笑。
一件事故的责任如果由一个人来承担那确实可以称得上难辞其咎。
但是一件事故的责任如果有一大群人来承担那就是法不责众。
东方录和薛机的关系好不到哪去
二十几年前司天监声称观测到了黑云压星的异常星象推测未来某天虞国将面临外戚干政的局面。
当时的薛皇后刚刚怀孕薛机也担任吏部尚书距离最后的宰相位置只差一步之遥。
因为这桩谣言薛机为了保护妹妹不得不辞官回家赋闲。
好在不久后薛皇后诞下皇子与皇帝的感情依旧琴瑟和鸣薛家安然无恙。薛机就想着再次出仕搏一搏宰相之位。
然而屡次三番都被当时担任御史职位的东方录驳回。
二人就此结下仇怨除了公事之外私底下几乎不会见面。
哪怕在长安街头乘坐马车遇上对方也会命令马车掉头驶离。
这其中很难说清有几分是私人恩怨有几分是在演给皇帝和其他臣子看。
眼下二人一唱一和便将责任平坦。
李昂深吸了一口气正当他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咫尺虫那端传来了幽幽一声长叹。
虞帝李顺道:“这次是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所过。待疫病平息后朕将下一张罪己诏昭告天下。”
“陛下不可!”
大殿中众臣子们齐声道。
罪己诏只有在王朝出现天灾人祸、王朝危难或是帝王有重大失误时才会下达。
终虞一朝历史上帝王发布罪己诏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或是因虞国境内出现频繁的水旱疾疫等自然灾害
或是因出于私情而置虞律于不顾带头以私心乱国法
或是因沉迷美色不顾朝政。
李顺治下的这二十几年来虞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虞国欣欣向荣国力远胜以往。就算是荆国、周国也不得不认可他是个明君。
如果他下达了罪己诏那岂不是和曾经风评最差的帝王们并列?
这岂不是置臣子们于不仁不义不忠之境地?
“朕意已决不要再说了。”
虞帝制止了大臣们的劝住沉声道:“李昂太原府是虞国河东道的交通枢纽若太原沦陷以北的安北都护府以东的幽州以南的洛阳以西的关内都将受到影响。
牵连到的百姓数以千万计。
眼下只有你有能力挽救危局”
“”
李昂沉默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以去太原府但我也有条件。
我需要河东道境内最大的权力需要有临时处置、便宜行事之权。”
“好!”
李顺道:“即日起你就暂领河东道观察使一职有便宜行事、无需经朝廷同意之权。”
观察使全称为观察处置使。
管辖一道或数道之地可以插手兵甲财赋民俗在内的任何事甚至还可以监察地方管理权力极大。
李昂不是皇子皇孙以他现在的年纪即便只是暂领观察使一职都可以称得上前无古人了。
然而李昂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表情。
他默默地挂断咫尺虫转头看向写满了链霉素实验日志的黑板一拳砸在桌上。
砰!
三指厚的实木桌面被他轻易贯穿留下一个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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