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来看了看天色,天已经黑了,靖康人的营地已经扎了过来,摆出团团围困的架势,一回头,王河对岸也有营盘火光,那一定是东夏人的营地。
李景思轻声问他:“上柱国大人有何见教?”
菏泽明压低声音说:“两边邀利。我们派个人去靖康人的军营。告诉他们,汗王的遗命是要我们投降东夏人,看他们有何反应。”
他笑了说:“李景思将军是雍人。以前对你不住。这个时候,是回到你们雍人之中去,那是你的族人,这个功劳,就由我来要吧。”
李景思为这样的小人恨得牙根痒痒。
但是没有菏泽明,他就镇不住其它大臣,杀光大臣,再投降,对靖康朝廷而言就没有好处了,反倒会惹非议。
李景思同意说:“上柱国尽可安排。”
菏泽明拍了拍手,找来一个自己的族人,轻轻安排,然后拍了拍他的背,让他连夜去靖康营地去。
健布亲自上来的,就在营地。
他没有想到人家狄阿鸟根本不是在逼他出兵,利用敌人急援陈都,骑步兵拉开距离,中道埋伏。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有个敬佩他参军主动给他出主意说:“君帅擅专之嫌眼下则解,您就说狄阿鸟给您透漏了军情,您判断他能打赢,害怕他独占战胜之利,不及请示,果断下手,皇帝必不怪罪,反倒要褒奖您的功劳呀。您看对面,拓跋巍巍的大帐都在,还有人传,说他死了。”
健布冷淡地回应:“大丈夫以此伎俩给自己脱罪,岂不受天下人耻笑?何况我于众将士相约时说得清清楚楚,此时反口,不是要告诉将士们,他们以后可以擅专而不担责任吗?我健布何惜?身呢。义呢。”
他摆了摆手,把灰溜溜的参军打发走,自己端坐在辕门中,突然轻笑一下,突然又轻笑一下,自言自语说:“陛下呀。你真是找了个好女婿。果真在为天下唱。这一战结束,战争就结束了吧。”过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说:“老夫等于与你抢功了呀。本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可那青史之上,怕老夫也不得不分一笔了。这个功劳令人羞愧呀。唉。当年我要是早一步找到他,招他到麾下教养长大多好呀。就差了一步,找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武县和朝廷军队作战了。”
他笑了笑,又说:“老夫老了,与你何挣?全给你。虚名不全是好事,你背得义越多,你越在乎,将来就越不会负,边患就不会起。”
他哈哈大笑。
想到日后若干年,东夏一想起兵犯边,他狄阿鸟就愁眉苦脸,怕亲手毁坏自己的声名,健布就乐。
他没有谋臣们的弯弯肠子,一判断起来,极为认准,笑完就还往外倒:“在意青史的人无一不是忠臣义士,我看他怎么办?都说找不到他缺点,结果给老夫找着了,这横练给他破掉,不知陛下心病去否。”
他在笑,王河对面的狄阿鸟也在营里与众将畅饮庆功,也在笑。
他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却是夸健布说:“这老爷子还真是条好汉,不是皇帝的私人,而是国家的栋梁呀。”
私下时,他对健布可没有这么文明过。
这一次,他毕恭毕敬地用了“老爷子”,可见几分敬重。
众人想想堂堂上柱国,大将军大司马,万户侯,战胜之日,一头干草,自坐囚车被人押回长月,只怕皇帝也头疼,是降罪呢,杀头呢,还是无罪释放,顿时笑得前俯后仰。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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