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议片刻,那杨涟亭就说话了。
他相貌像农民出身的,但说起话来却不像,要知道在东夏,泥腿子出身的官员很多,虽然官府督促他们读学习,他们也已经今非昔比,但往往还带点泥腿子味道,比方说一起吃饭,看你掉渣,他眼神就古怪,甚至会很直接,大声提醒说:“可别浪费粮食呀。”但在杨涟亭身上,这些朴实中的俗气已经找不见了,他操着字正腔圆的北平原口音,遣词说话很得体,甚至有官话的口气。
他说:“最近与靖康有点摩擦,靠靖康的不少村落因为界定不清,一些人接到靖康官府的文,出头驱赶我们东夏的遣员,还不交粮,按说这是地方上的事,但我还是与张将军交换了意见,抽调一些将士,对那些地痞无赖作个清扫,由我亲自来办,以免其它人不够重视或者不讲方略,激起事端。”
石敬中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在想:眼下转运繁忙,几个村落有这样的小事,你怎么都要自己出马呢?
再说,这真不是你该管的呀。
他是新来乍到,加上对杨涟亭有敬佩之心,对自己的质疑也不坚定,只是抽了簪笔,当成想法记下来。
紧接着,杨涟亭又说:“大批的物资不要一下运上去,加派人手,该加派加派,但是最好不要一下运上去,军队是在往北走的,一下运送上去,不还加重了军队的负担吗?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囤积起来,派人把守好。”
有人提出异议说:“不一下送上去,在城里囤积是个问题,府库都是满的。要不运送上去,到渔阳,由渔阳那边接手。”
杨涟亭反驳说:“要是史文清相公不是被大王遣去北方镇抚,这是毫无问题,现在,就别把难题扔给朝廷了。在城外找地方,派军队守严实。”
众人一阵沉默。
长史笑道:“这都不算问题,将军那儿交代一声,等他作安排就行了。”
计较了这些之后,眼看就可以散了,杨涟亭突然提出要求说:“唐司马?唐司马?待会儿你带我去挑些兵,我有将军手令,按说可以成建制要,但是关乎民事,还是要挑些面善的,你跟我下营找一些好不好?”
司马虽然粗犷,却好说话,只是嘀咕说:“一点小事,你也太小心谨慎了。连脸都在意上。”
杨涟亭淡淡地说:“不小心。万一有什么变故,怎么给大王交代呢。”
司马受不了了,已经率先站起来,大声说:“走吧。走吧。”
他们一走,府里的人就要该干啥干啥,石敬中也起了身,正要走,长史把他叫住说:“中午王镇恶将军要来,你记得到场,如果他有什么要求,你给记下来,回头给我。我要往西边上谷方向去一趟,那边军府说有支游牧军队驻扎过去了,这中原的游牧部族,十有八九是被咱们打跑的。张将军害怕他们在那边生事儿,让我过去给军府强调几个原则……本来是想带着你去历练。这王将军来,点名想见见你这个画了国画的大名人,下次再带你去吧。”
这有什么说的?
石敬中一边点头一边感谢。
长史也是说走就走,一个长史,文官头头,却是带着几个健卒,骑着骏马,加鞭就走。石敬中送出去回来,心里已经是极羡慕,眼看开饭了,就跑去吃饭,吃完饭,张铁头派人来叫他,来人透露说王将军已经来了……他这就大吃一惊,心说:“说好让我接待的,这我还没得消息,人已经到了,在张将军那儿了。”
他匆匆赶去,张铁头和一个短冉大汉面对面坐着,隔着几桌伸指划拳,身边摞了好几个空酒碗。
他正要靠近坐到一个摆满食物的空几桌上,张铁头就惊雷一样痛骂:“妈拉个。喝酒就喝酒,王镇恶你阴老子。”
石敬中从来没想到张铁头能粗鲁到这种地步,正觉得那王将军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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