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问了五次了。”小太监无奈地回道,“便是县主要来,也不会辰时就到啊。”
汪铎冷言道:“长本事了啊。”
小太监苦着张脸:“哎呦,我去,我去还不成吗?师父您大寿,万方来贺,县主肯定也会来的。”
汪铎坐在太师椅上,不作声。
手却无意识地叩在桌边,足以可见他的紧张。
她不来,是不是还恨着自己?
他以为把她送回沈家是对她好,所以当年幼的沈昭抱着他的腿、哭着央他别走时,他一步也没回头。
他没有后悔带着沈昭的母亲私奔,即使沈昭的母亲难产他也觉得是天不遂人愿。
可在那一刻,他后悔了。
他不敢奢求她的原谅,更不敢奢望听她叫一句父亲,只是想多见见她,看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小太监大步走出书房,往督公府的大门而去,府里张灯结彩,连琉璃灯也映出一个“寿”字。
他持着拂尘站在萧墙,瞅着日头一点点偏西,贺礼送了一批又一批,宾客如云,仍没有望见丹阳县主的影子。
他心里暗自叫苦,若是县主今天没来,怕是督公寿辰也过得不痛快,他从没有见过督公如此忐忑不安。
“太子到——”
小太监眯着眼睛,一个杏黄龙纹衣袍的青年在众人的拥簇下迈进大门,剑眉星目,鼻若悬胆。
真俊哎。
小太监轻佻地跪下,太子还好不像皇后圆眉顺眼,肖似其父,在边关呆了足足五年,攒下了赫赫军功,前些日子才回京。
这燕京城怕是要乱咯。
“丹阳县主到——”
紧随其后,一个头戴幕离的女子,落落大方地踏进督公府,婢女将贺礼交由了门房。
太子停下脚步,回望这个传说中与汪铎关系匪浅的丹阳县主,他最不喜恃宠生娇的女子。
淮园之事他有所耳闻,云儿才貌出众,出身不高,她就仗着督公撑腰给行云脸色看。
无非就是女人的嫉妒。
他可不怕什么九千岁,他去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为的就是许诺云儿成为他的太子妃。
谢蘅自然注意到了太子,她不想多生是非,只如众人一般向太子行礼,低头跪在地上。
可是太子却没打算放过她。
“丹阳县主沈昭,对吧?”他走过来,讥诮道,“啧,为何不敢抬起头来,是怕孤对你怎么样吗?”
谢蘅闻言抬起头。
真是毫无矜持可言,太子想到。
“揭下幕离,孤倒要看看你长什么样,若是你比行云还要美,淮园之事就此揭过。”太子倨傲地命令道。
在他想来,没人会比行云还美。
无人敢劝。
谢蘅忽然感到没来由的愤怒,太子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这只是一件小事,他让做,她就一定得做。
凭什么?
就因为他是太子吗,就可以置她的名节于不顾,到场的贵戚高官,无一人敢劝,或同情或戏谑地等着她。
等着她取下幕离,潸然欲泣。
她谢蘅就不是怕事的人!
“顾行云什么人,也配与我相提并论。”谢蘅冷冷地开了口,“她不过是翰林之女,我却是陛下亲封的县主。”
“殿下此意,将陛下置于何地?”
此言一出,众人侧目。
“放肆!”太子怒道,他本是习武之人,又沙场呆惯了,竟狠狠踹向谢蘅,一下子将她踢倒在地。
谢蘅来不及闪躲,头“哐”地磕上了红漆柱子,吃痛地叫了声,顿时血就从她的额头汩汩地流下。
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纱幕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