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和阳台之间没门,只挂了幅蓝底白花的门帘子,平时打起,睡时放下。
现在这帘子是放下的,透着草木染的土布味儿。
辛辞撩开帘子进去。
孟千姿坐在一张破旧的长条板凳上,许是嫌不透气,眼罩也摘了,缠绕在手指上,面无表情地看远处的山林:山林里雾气汹涌,搁着古代,这都是瘴疠之气。
辛辞走到她跟前,叹了口气。
孟千姿低声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cao他妈的。”
辛辞并不意外,人总是需要发泄的,有很多山鬼认为不合时宜、不合身份的粗鄙话,孟千姿不会在人前讲,但是会人后说,以前大概是关起门来宣泄,后来有了他辛辞,就习惯跟他说了,毕竟发泄也需要共鸣,有人在边上听着、嗯着、啊着,比一个人歇斯底里要好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外聘的化妆师,反而能地位超然、有时甚至能跟孟劲松平起平坐的原因:他分享疏导她的阴暗和秘密,也维护她对外的灿灿光环。
孟千姿转头看他,一字一顿,却还得低声防人听去:“看见没有?你看见没有,我是山鬼最大的头,在我眼皮底下,杀我的人,他妈的……”
她眼底戾气横生,一时间恶向胆边生,抬脚就踹杆栏,这种远年的老木头哪经得住她踹,噼啪折断,有几根还飞了出去,骨碌滚在楼前的空地上。
正往外抬搬江炼等的柳冠国和邱栋听到动静不明所以,茫然看向这头,孟劲松心知肚明:“忙你们的,别管。”
辛辞不怕她拆房子,只不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怕她踢得脚疼,赶紧过去拉她胳膊:“来来来,千姿,咱们冷静,先深吸一口气,按我的节奏……”
孟千姿甩开他的手:“滚你的,少来这套。”
她在方寸大的阳台上走来走去,狂躁地抓理头发,大口吸气呼气,嫌脖子上的项链碍事,一把拽了扔到地上——辛辞看那蜘蛛肚腹翻上、八脚朝天,觉得怪滑稽的,职责所在,捡起来检查了损处,然后揣好。
过了会,孟千姿终于停下,自己戴上眼罩。
辛辞过去帮她理头发,顺便从旁编了一道,以便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些,孟千姿听任他编,又问他:“是不是我安排得不好?”
辛辞从外套内侧的挂袋里抽出一根发卡——他外套里都能扣挂这种分格的小挂袋,里头按次序分装最轻便的那种发绳、发梳,还有些小样彩妆以便应急,本职工作嘛,理应敬畏,自当专业——他用发卡别住她一边的发根:“也不赖你吧,主要是老孟安排的。”
孟千姿说:“是我点头同意的。”
辛辞嗯了一声,又想了想:“可能是轻看了对方,对状况预计不足吧,以为是小事,谁知道这么严重。刘盛吧……其实韦彪都下楼了,他完全可以向韦彪打听出那俩在不在,之前不是说好的吗,大家一起上,他一个人进楼,真挺冒险的,成功了是勇气可嘉,没成功就是轻敌冒进了。”
孟千姿没吭声,过了会才很轻地点了下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觉得吧,你刚才不应该第一个冲,虽然说身先士卒是好的,但是万一有危险呢,你第一个挂了,山鬼损失可就大了,你看下象棋的时候,弃卒保车、舍车保帅,各有各的本分,各有各的位置。”
孟千姿冷笑:“是没舍到你吧,站着说话不腰疼。”
能怼他,看来是情绪已经平复了,辛辞挺高兴的,帮她把编好的头发理顺,又站到了一边,看外头的风景。
这种山凹里的小寨子可真安逸啊,也是真美,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三两柱袅袅轻烟,木头房子都是黑黝黝的,不远处的田埂上有牛走过,牛脖子上还挂着铃铛,叮当作响,老嘎也回来了,正撅着屁股,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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