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腹中燃烧的仇恨之火一直没有停歇。

    他曾经忍受了四年同样的痛苦。然后，终于将某股愤怒以血平息、用命终了。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结束——

    还会想起他们的死状。

    窒息、切片、断喉、分尸、毒杀。

    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脚步开始变得沉重。

    ——为了让其他人能活下去，男人只好背负着死去的灵魂继续前行。

    推开门。

    红发的女人用懒散的姿势趴在办公桌上，拿着不知写着什么机密信息的纸片叠纸飞机。

    “啊。”她抬起头，确认了来者是谁后，装模作样的坐直，把明亮的绿色眼睛心虚的转到一边：“……你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血、撕开的喉管、同伴惨白的脸……

    过去的画面在他心里闪过。

    升腾的火焰烧灼到了喉咙，哽的他说不出话来。

    共同的敌人已经死去，所谓的合作约定连一纸空文都没有。

    现在的话，距离正好——

    ……她总是毫无防备。

    不。

    在很早之前，她就做好了全部的防备——

    然后，将所有的金钱、所有的性命、所有的信任毫不犹豫的全部交出。

    处于弱势、手足无措的反而是自己。

    ——太狡猾了。

    有那么一瞬间，烧灼的火焰丧失了热度。

    无条件、无理由、只是出于心血来潮。

    哪怕曾经还身为敌人，她都能做出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行为。

    正是因为，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才太狡猾了。

    女人掩饰般的轻咳了一声。

    “怎么，要是想从暗杀转业，学点什么新东西的话，还是跟着其他人比较好——”她拿起一张走势图，上面的文字全部都变成了扭曲不清的黑块——她皱着眉头，苦笑着警告。

    “我这里可是条不归路哦？”

    ……还是不行。

    乔鲁诺·乔巴拿和布鲁诺·布加拉提——

    现在还不行。

    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的话，他不知道能不能抑制自己。

    没问题，他也曾经忍受过四年的痛楚。

    至少、在这一年里……

    “啊，对了，医药费——还是老样子，我都帮你付完了。为了方便，给其他两个人办理了转院手续，这样好照料一点吧？”

    “虽然本来打算叫乔鲁诺去治疗啦，但是谁知道那家伙竟然当了老板，切……还是让他们自己有点缓冲的时间比较好吧。”

    明明是问句，由她的语气吐出的语句却是肯定。

    强硬、冷静、不容置喙——这一面，肯定连她的同伴都不常见到吧。

    她在他们面前，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软弱下来，总是会束手束脚的无法发挥——

    没错，只有并非同伴、也并非上级的他能看到。

    仅仅想到这一点，心脏就有种被束缚的感觉。

    她终于放下了文件，将视线转了过来。

    跟战斗时截然不同的松懈表情，不再闪烁锋利光芒的柔和眼睛。

    “你啊，总是想的太多，说的太少……让人忍不住想强塞点什么东西呢。”

    “但是，只有这条命——我不能送给你。”

    她闭上眼睛，像是怀念什么一般，淡淡的笑了。

    “我还不想死嘛……抱歉。”

    ——即使察觉到了杀意。

    她连这点都能包容，她连这点都能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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