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翁困惑道“小老儿只知举试有进士,明经、明算、明法等科,这神童试却是从未听闻过,有劳明府解惑。”
“老丈有所不知,你说的进士、明经等俱为一年一试,是为常科,常科以外,尚有制科,如“志烈秋霜科”、“直言极谏科”等,想必老丈有所耳闻。”
赵老翁颔首,这些他却是听过的。
高县令接着道“制科的日期科目俱无定数,总以圣上下诏为准。神童科便属制科,只有一件不寻常,应举之人皆为年十二以下童子。上年致仕的刘相,便是元凤年间的神童举出身。
赵老翁一听这话两眼放光,既然神童举出身能官至宰相,那外孙若是岂不是他有些头晕目眩,不敢再想下去。
高县令不以为意地笑笑“高宗朝时神童试还曾入过常科,只是多有虚报年齿、以大充小、冒名顶替之事,以至猥滥,到安泰四年便废了此科,迄今已有近一甲子。”
高县令朝着西北方向拱拱手“如今四海升平,物阜民丰,圣上建昭明宫,筑梧桐台,引来雏凤一双栖于台上,朝野上下以为祥瑞,圣上大喜,翌日便下诏特开神童科,由州县贡举,与常科同在十一月考试,优异者更能面见圣上,御殿对策。老丈,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啊”
“小子愚钝,这中举是万万不敢想”
“老丈莫要过谦,七郎天姿过人,某虽不才,尚有几分识人的眼光。”
“蒙明府抬举,这是小子天大的福气,”赵老翁突然想到一事,“只他籍在吴县,不知”
话未说完,刁主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连进士都可异地投考,籍在何处又有何妨,你们若是信不过,自去找吴县县令也无妨。”
赵老翁忙赔罪“小老儿嘴拙,不是这个意思,明府与主簿莫怪罪。”
刁主簿仍旧不依不饶“明府本不必多此一举,是爱才心切才跑这一趟,莫非还能图你什么”
高县令端着茶碗笑而不语,待刁主簿把赵老翁结结实实数落了一通,这才正色道“伯衡,休作此言为朝廷举荐人才是某职责所在,七郎才学兼人,前途无可限量,若能为圣上所用,高某与有荣焉,夫复何求。”
赵老翁忙拜倒在地“高明府一片公心,是小老儿不识抬举。”
好话说了一箩筐,又将两大盒子上好人参并金帛若干奉上,总算哄得两位官老爷重新展颜。
话分两头,蔺知柔出了正院,候在墙外的赵氏便迎了上去“怎么样高明府与你说了什么”
蔺知柔把方才情形三言两语告诉母亲,赵氏听闻儿子得了官员的青眼,合掌连称阿弥陀佛。
蔺知柔见她眼角眉梢除了喜色外另有一缕忧愁,不免狐疑“阿娘有什么心事”
赵氏忙挤出笑容“怎么会,你阿兄出息,我欢喜还来不及,只是想起你阿耶”
蔺知柔遂不疑有他。
母女俩一行说一行回院子,走到东厢房门口,正巧见赵氏的乳母常嬷嬷迎了出来。
因他们母子几个分身乏术,常嬷嬷代赵氏去吴县上坟,赶不及在昨日暮鼓前回城,便于城外逆旅宿了一晚。
老人家年近六十,两鬓斑白,见了男童装扮的蔺知柔,大惊道“小郎君不是在床上睡着么怎的此地又有个小郎君”一边说一边回头张望。
蔺知柔笑道“嬷嬷,是我。”
他们兄妹只有六七成相似,但是常嬷嬷老眼昏花,一打眼认错也不足为奇。
常嬷嬷认出蔺知柔的声音,再定睛一看,这才抚着心口道“原来是小娘子,怎么穿着你阿兄的衣裳,倒唬了老婆子一跳”
“先不说这个,”赵氏向常嬷嬷使个眼色,“那个得了”
常嬷嬷神秘地轻拍腰间,郑重点头,特务接头似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