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斗笠,穿上簑衣,翻身上马,向众人抱一抱拳,便策马离开了。
两人一走,席间冷清了不少。几个人白天受了惊吓,此时都有些疲惫,便早早散了席,各自回房歇息了。
蔺知柔与老僧借了盏油灯,拿出随身带的一卷诗经来温习。明日要去求师,虽说临时抱佛脚没多大用处,可也聊胜于无。
论语、孝经、易经她已是倒背如流了,诗经三百零五篇中大约有一百来篇熟读成诵,此时温习却是为了揣摩其中的情韵。
她的头脑很好,智商和记忆力都比前世高了不少,上辈子她能以中人之资成为高考大省状元,可见意志力有多惊人。
可惜才情这东西有别于智商,更与勤奋无关,偏重于悟性和灵性。
蔺知柔深觉自己与诗情画意八杆子打不着关系。对于一切无法按部就班、系统学习的东西,她都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偏偏国朝科举几经变易,发展到如今,进士科最重诗赋,帖经、墨义、时务策的分量都比不过诗赋,行卷更是全靠才情。
而不考诗赋的明经等科,地位与进士不可同日而语。哪怕同朝为官,不由进士出身者也难免低人一等,遑论进士同年、座师往往会结成亲密牢固的关系网,互相照拂,党同伐异。
无论如何,只要选择走科举一途,诗赋就是她绕不过去的坎。
不过若是因此知难而退,她也就不是她了。
既然不会作诗,那就用最笨的办法,先从熟读、背诵、揣摩前人的诗开始。
诗经是诗歌的源头,许多母题都蕴藏在这三百零五篇中,后世诗歌的赋比兴之体都脱不出诗三百的范畴。
蔺知柔读一句便悉心思索体悟一番,再对照传和笺疏。
蔺知柔沉心静气地读了一个多时辰,只读了关雎、葛覃、卷耳三篇,反复吟诵,似有所得。
灯油所剩无几,蔺知柔也觉困倦,便卷起书,熄灭油灯,合衣躺下。
小雨淅淅沥沥下到中夜方停。
蔺知柔天蒙蒙亮便醒了,梳洗完毕,又读了一篇诗,灵谷寺的钟声才遥遥地传过来。
蔺知柔推门出去,四舅和白稚川也起了,三人就着昨日剩下的脯腊吃了碗豆粥,辞别老僧,径直出了普通院。
赵四郎雇的驴车昨日跑了,白稚川倒是有头瘦驴,可舅甥俩步行他也不好意思独骑,几人便让驴子驼着行囊,索性一块儿步行。
昨日下过场大雨,山路湿滑泥泞,十分难走。
好在柳十四郎隐居之处不远,从普通院往东,抄近道只有十里路。
白稚川也是初来乍到,凭着朋友书信中所附的草图按图索骥,时不时得找樵人山民问路,如此摸索着寻路,十里山路走了大半日,直到申时前后才找到了地图上标志着入口的小竹桥。
水畔是一片竹林,脚下溪水潺潺,头顶竹叶簌簌,令人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
穿过竹林,蔺知柔举目一望,只见四五株梧桐擎起绿玉亭亭,几间山堂掩映于高木修篁之间,郁然深秀,清幽不可具状。
赵四郎忍不住感叹“真好风景,不知住在此地的是何等样的神仙”
白稚川笑道“足下待会儿见了柳郎便知晓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嘈杂的人语和脚步声。
几人回头一看,却见四五个少年人结伴而行,最大的年可弱冠,最小的十三四岁,个个背着书箱,一边交谈,一边自那竹桥上向他们走来。
“那些是什么人”赵四郎疑惑道,“莫非也是来拜师的”
白稚川忖道“柳郎才名远扬,每至一处总有士子争相谒见投文,想来是隐居之地又叫人知晓了。”
蔺知柔不由有些同情这位素未谋面的柳郎,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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