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碧如翡翠,一脉清泉沿着山壁注入潭中,四周壁衣苍苔,悬葛垂藤,青翠可爱。
潭上架一座小木桥,走过木桥,便是三间五架的山堂。
其时并未下雨,屋檐却有水滴下,如一道水精帘幕,又比水精帘多了几分霏微朦胧。
赵四郎啧啧称奇,停住脚步抬头对那屋檐研究了一番,原来是用剖开的竹管将山崖上的泉水引到屋檐上,使之自然倾注下来。
“曾听扬州城中胡商说起,扶菻国有一种自雨亭,”赵四郎道,“柳先生这自雨堂可与之媲美了。”
蔺知柔心道这地方如此清幽雅致,想来主人也是个极风雅的人物。
正想到此处,却见一人从屋中迎出来,不冠不帻,一身白衫。
蔺知柔看向来人时,但觉满目春山忽地失了色。原以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不过虚言,直到见了柳十四郎,方知这世上真有人以秋水为神,以玉为骨,行止间便如风过松林。
白稚川说他落拓放旷,有魏晋之风,蔺知柔想象他如魏晋名士一般披发跣足,或是葛巾漉酒,却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
赵四郎也是呆了几息,方才施礼“扬州赵四见过柳先生,久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神仙中人。”
虽然柳云卿年方弱冠,比他小了十多岁,但人家是名士,他先行礼也不觉吃亏。
柳十四郎还礼“赵兄谬赞,柳某才学浅薄,当不得先生二字,请以表字云卿相称。”
白稚川向他介绍“云卿,这位就是我说的蔺小友。”
蔺知柔上前见礼“小子拜见先生。”
柳十四郎回以一揖,目光从她脸上拂过“蔺小友多礼了,诸位请入寒舍一叙。”
走进书斋,蔺知柔四下一看,屋内陈设简朴,连书也寥寥无几,没有料想中图书四壁、充栋连床的景象。
西窗下摆着张书案,随意放着石砚、笔山、毛笔、墨锭等物。
此外便是屋子中间一张棋坪,坪上还留着残棋半局。
诸人分宾主坐定,叙了行第年齿,柳云卿便对徒弟吩咐道“阿铉,你去煮茶。”
阿铉道声是,去别室取了炉子、铫子和茶具过来。
柳云卿将棋子收回棋笥中,就把棋坪作了茶床。
煮茶分茶完毕,白稚川道“云卿,我与你举荐个弟子如何”
柳云卿端着茶碗浅笑“既是稚川兄所荐,定是难得之才了。”
白稚川笑道“罢了,不同你绕弯子,就是这位蔺小友,他年纪虽小,却聪颖明悟,笃志好学,这就罢了,最难得是傲骨天成。”
说罢将普通院里那一番风波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直把蔺知柔吹嘘成个铁骨铮铮、不畏强权的汉子。
柳云卿听罢看了看蔺知柔,称赞道“蔺小友有此峭峻风骨,可钦可佩。”
蔺知柔心道不妙,他仍旧称自己为“小友”,就是不想收她为徒的意思了。
“先生谬赞,”她屈身道,“小子自知才疏学浅,不堪为先生弟子,不奢望登堂入室,但求先生点拨一二。”
赵四郎也帮衬道“先生有所不知,赵某虽为商贾,小子却出身耕读之家,其父是永平四年进士科甲第,只是没等释褐就染病亡故了。家中无人作主,因而耽搁了学业,发蒙晚了,天资却是不错的。”
白稚川惊奇道“令尊莫非是吴县蔺三郎”
“正是家父。”蔺知柔回答。
白稚川笑着道“云卿,闹了半天,竟是故人之子”
又对蔺知柔说“令尊、云卿与白某曾在长安共结诗社,虽时日不长,论起来你也该叫我们一声世叔呢”
白稚川也就二十出头,柳云卿才十九,蔺知柔却是毫不犹豫张口就来,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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