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错了。
蔺知柔不再逗他,收了笑道“师弟进屋喝碗茶罢。”
宋十郎气顺了些,撇撇嘴道,拿靴底蹭着地“那些卷子我不要了,反正放着也是占地方,给你算了。”
蔺知柔一笑“真的不进去喝茶么”
“你那儿能有什么好茶,不喝也罢。”宋十郎脱口而出,说完又懊悔起来,他分明是想喝的,可不知怎的话说出口就是南辕北辙。
蔺知柔又好气又好笑“那就算啦,下回得了好茶再请你。”
宋十郎见他转身要走,情急之下拽住他的袖子“两那个”
蔺知柔回头看他“怎么”
宋十郎硬着头皮道“那日在普通院,我”
蔺知柔笑着打断他“师兄知道了,有的话不说出来也无妨,多谢你的卷子。”
宋十郎胸中块垒顿消,气一顺,说出来的话也顺耳多了“你缺什么书也不必买,只消同我说一声,我家书楼中有藏书万卷,比书肆强多了。”
蔺知柔作了个揖“那就先谢过师弟了。”
宋十郎叫她这一谢,登时通体舒泰,简直有些飘飘然。
一时心内又是大憾,要是没在山下耽搁那一日就好了,若是赶在他之前入门,两千贯文这会儿就得唤他一声“师兄”,不知有多得意。
说起来都怪表舅,害他淋了雨受了惊,还抢了他的酒食,令他不得不回家一趟,这才晚了一日。
才刚腹诽了表舅一句,宋十郎的右眼皮便是猛地一跳,唬得他连忙默念阿弥陀佛。
蔺知柔回到屋里,打开宋十郎给她的书帙一看,只见里头装着六轴卷子,每一卷都是黑檀木制的轴子,系着染绿的象牙签子。
蔺知柔看了眼签子上刻的字,都是近年来进士科状元的行卷,显然是登科后被人搜罗过来,重新裱过,又换了贵重的檀木轴子。
举子一旦登第,往日的行卷便跟着水涨船高,更不用提状元的行卷了,价高自不必说,单有钱还未必买得到。
蔺知柔挑了两卷放进书箱,以备路上读,其余的仔细收进箱笼中。
第二日清晨,蔺知柔拜别了师父,带着小金离开了蒋山别墅。
柳伯赶着马车将他们送到渡头,替他们赁好船,站在岸上目送他们驶离渡口,这才赶着马离开。
蔺知柔和小金两人一回生二回熟,少了几分好奇和期待,对旅途的劳累却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小金也没再抱怨什么。
蔺知柔告假数日,却不能耽搁课业,一路上见缝插针地读书,看得小金连连咋舌,私下偷偷道“船工们那样闹腾,又是唱曲,又是赌钱,亏得小娘子心定,这样也能读得进书去小娘子怎么也不歇歇,镇日读书多累呀”
蔺知柔笑道“喜欢便不觉着累。”
小金吐吐舌头,惋惜道“可惜小娘子不是男子,不然一定能考中进士。”
蔺知柔心道借你吉言,却只是笑而不语。
一路上顺风顺水,第三日晌午,他们的船顺利抵达渡口。
小金爱笑爱闹,两日便与那些舟人船娘混得甚是熟稔,船一靠岸,船娘便自告奋勇带他们去找熟人赁了驴车,车费倒比来时还便宜些。
车夫知他们要在城门关闭前入城,一路上不停催赶着健驴,紧赶慢赶,终于在暮鼓声中将两人送入了城。
扬州城里炊烟四起,暮霭沉沉,蔺知柔挑起车帷望向外面。
离开时道路两旁的槐树刚刚抽出新芽,如今已是亭亭如盖了,分明只离开了一个月,却有种一别经年之感。
驴车辚辚地驶入通义里,赵家两扇黑漆木门依稀可辨,蔺知柔没来由地近乡情怯,她离家一月有余,未曾收到过家书,母亲不识字,又忙于照顾儿女,想来是腾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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