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屋子里不时传来江氏呵斥婢子的声音,高一声低一声,夹杂着小女孩的啜泣声。大约是方才吃了瘪,拿下人撒气找回场子。
蔺知柔懒得听她骂些什么,江氏白白指桑骂槐了半日得不到回应,终于偃旗息鼓,没了声息。
四房的下人知道那蔺家小娘得罪了主人娘子,来来去去都对她视而不见,连杯茶水都不奉上。
蔺知柔不以为意,站在院子里等了半晌,只见书房门上竹帘掀动,赵四郎探出半边身子,脸色铁青“柔娘,你进来”
说罢将帘子重重一摔,竹帘哗啦啦地乱响。
蔺知柔脸不红心不跳,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掀帘子进屋。
赵氏席地而坐,脸色煞白,好在忍住了没哭。
赵四郎坐在她对面榻上,脸色阴沉,看了眼外甥女,往身前一指“坐。”
蔺知柔神色如常地道了谢,挨着母亲坐下。
她等着四舅发话,赵四郎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认识她。
蔺知柔也不急,抬眼看了看书房中的陈设“阿舅这书房很是雅致。”
今时不同往日,近年江南考学之风炽盛,商贾之家也不免附庸风雅,家里没个书房都不好意思待客。
赵四郎虽然连千字文都认不全,也将书房布置得像模像样,沿墙一排书架上佛儒经卷堆码得整整齐齐,大书案上笔墨纸砚、笔洗、笔山摆得一丝不苟,榻后的多曲屏风上绘着竹林七贤图,看起来倒比柳云卿的书房还像正经书房。
赵四郎看了外甥女半晌,这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四舅真是小看了你”
蔺知柔欠欠身,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讽意“阿舅过奖。”
赵四郎道“柔娘,阿舅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罢你要拜柳十四为师,白白多出十匹绢的束修,我可有二话我放下扬州的事一路陪你去江宁,往蒋山跑了两趟,也不求你念我的好,可你就是这么报答四舅的”
又横了妹妹一眼,咬牙切齿道“我就同你们母女把话撂在这儿,想要挟我门儿都没有”
赵氏脸上又白了几分,连嘴唇都脱了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蔺知柔扶了扶母亲,面不改色地看着怒气冲冲的赵四郎“阿舅,咱们几个孤儿寡母,怎么敢要挟您呢不过是恳请您帮个忙,与外翁说说情罢了。”
赵四郎经过方才的震惊,已经不能再以看待孩童的眼光看蔺知柔,冷声道“说得好听你们尽管把这事捅到阿耶跟前,看你们有什么好下场”
蔺知柔微笑道“外翁年纪大了,做小辈的只有替他分忧,如何会拿些许小事烦扰他阿舅且放宽心,不但外翁不会知道,四舅母那边也不会听到半点风声。”
赵四郎将信将疑,不过听她这么说,心里到底略微松了口气,让父亲知道他养外宅事小,若是知道他前前后后从公帐里拿了那么多钱,往后再想染指家里的买卖便难了。
蔺知柔见他神色似有松动,接着道“阿娘他们留在扬州多有不便,时间长了万一叫人撞破,恐怕会连累外翁和四舅,阿娘和我也过意不去。且我在江宁求学,阿娘他们在扬州,难免牵肠挂肚,无心读书,若是影响了覆试,高明府怪罪下来只怕不好交代。”
赵四郎心里一紧,面上不显“高明府举荐的是你蔺家人,与我赵家人有何干系”
蔺知柔虽然不知内情,但外祖父和四舅甘愿冒险让她冒充哥哥去考神童举,必定不是平白无故的。
她抬眼一笑,语调平和,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既如此,我还是不去考什么举试了,陪在阿娘、阿兄和阿妹身边,免得过几日回来一看,阿妹都叫人当作人情送了。”
“不去就不去,与我赵家何干。”
赵四郎犹自嘴硬,但毕竟是指着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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