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盛皇朝宣甄元年,秋风凛冽,菜市口的断头台上跪着一人。
西厂太监观察着晷面,待时辰一到,他好回去交差。
当日晷的指针投射在午时三刻,西厂太监抛出令签,扯着公鸡嗓:“时辰已到,开刀问斩!”
老话说,午时三刻被斩之人,地府不收,连鬼都做不成。
令签落地,侩子手灌口酒,随即喷在刀刃上。
跪地之人突然仰头大喊:“三厂恶贯满盈,宗主欺君罔上,天理难容!”
刽子手不敢耽搁,手起刀落,断头台上洒下一泓血水。
周围的百姓唏嘘不已,又一个辅政大臣被宗主除掉了。
新帝登基,皇权被司礼监大太监独揽,朝野上下都要称他一声“宗主”。
宗主势大,权倾朝野,本该效命皇帝的三厂一卫也被他收入囊中,各方诸侯却互相观望,按兵不动,一时间,北盛皇朝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
首辅府内,容二小姐靠在碧纱橱上,轻蔑道:“狗屁宗主,要我给他做对食,不如杀了我!”
娇女之愠,来自被宦官逼婚。
容首辅端着茶盏,看着嫡次女,劝道:“俏俏,为父已经允诺了宗主,没你拒绝的份儿。”
容俏坐在门槛上,冷嗔:“爹,您这叫卖女求荣!”
容首辅:“算爹求你,成吗?”
“不成。”
容首辅捏捏眉心,“宗主统领厂卫,各大衙门受其牵制,爹若不在宗主身边安插眼线,早晚要向陛下和百姓提头请罪。”
容俏显然不认同,“您当宗主傻?他能猜不出您的用意?您把我送去宗主府做人质,会反受其威胁。”
都说宗主有颗七窍玲珑心,怎么可能让人监视!
“可宗主张口要你了。”容首辅抬起手,隔空点点她,“谁让你在中秋宫宴乱出风头,你不当众瞎显摆,宗主会注意到你?”
容俏心虚,脖子一梗,“那您也不能屈服啊,再说,宗主是佞臣,您怎可与他同流合污?”
容首辅大袖一甩,起身往外走,谁说大家闺秀就知书达理,谁说女儿就是贴心小棉袄,这些在容俏身上通通不灵验,容俏就是容家盛开的一朵奇葩小花,纨绔调皮,不服管教。
容俏横在房门口不让老爹出屋,容首辅揪住她耳朵,容俏咧咧嘴,“疼,疼……”
容首辅:“下月中旬,宗主会亲自前来迎娶你,做对食的确委屈你了,但爹也实属无奈,你嫁过去以后机灵点,想办法收集宗主祸乱朝纲的证据,爹再集结忠义之臣联名参奏。”
“我不嫁!”
容俏揉揉耳朵,“爹,您乃群臣之首,一个宗主让你熊成这样,以后那些厂公、锦衣卫岂不都要站在您头上耀武扬威?”
容首辅吐口浊气,父女俩都是一脸倔,他献出亲闺女,真的很难过,但他觉得将计就计不失为一出好计策。
推开女儿,大步离去,“事已至此,不容置喙。”
语气听起来绝情,掩埋在衣袂下的拳头却咯咯作响。
容俏拍拍衣裾上的尘土往闺阁走去,想到给阉人做对食,不禁恶寒,那还不得天天被滴蜡、火烫、小皮鞭啊……
她是皇城小霸王,岂有被欺负到家门口的道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当晚,容俏决定去跟宗主谈谈,恶心恶心他,争取把婚事告吹。
月上中天,夜凉如洗,她一身男子打扮,走在疏影横斜的大街上,街上除了喝花酒的公子哥,还有寥寥打更人。
临街两旁的青楼门庭若市,姑娘们倚在二楼窗棂前,抖着香帕招引生意,“呦,姐妹们快瞧,楼下那位小公子长得真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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