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被他今日的手段吓到了?
要是吓到她,可就遭了。
秦子渊其实并不太了解小姑娘的性子,他只知她上辈子温顺得不像话的。宫涟涟似乎对周围很多下人都是温温柔柔的,唯独对他。
小姑娘总是保持着固定得不远不近的距离。
秦子渊有时会想,她一定是最懂他的。因为宫涟涟把他身边的事事都打点得井井有条、妥帖无比。
可细想想,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总是不愿与他更近一点儿。
连最后,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也都是秦子渊故意而为之的。
时隔四十多年他还清晰得记得那夜的景象。
那晚,他喝了酒。
宫涟涟服侍着服侍着,就被酒气熏熏的他压在了床上。
其实,他根本没醉,那夜的一切细节,他都清晰无比得记着。她娇嫩得像一朵花骨朵,两个人的发丝纠纠缠缠,交织分离,再交织。
那一夜过后,他如愿让宫涟涟成了他的,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毫无进展。甚至,反而因为宫涟涟妃嫔的身份,她再也没有能日夜陪着他的机会了。
几十年的相处下来,他如何不清楚,她怕他。
恐怕在她眼中,自己的形象连人都算不上,他是满身煞气的厉鬼,是面目可憎的修罗。
想到这儿,秦子渊心口像堵着什么东西。
他不甘心,上辈子她不喜欢他,他偏偏不信再来一辈子,她依旧不喜欢他。
绛紫的蟒袍之下,秦子渊攥紧了拳头,绷得手背上青筋鼓起。他抬手扶着假山,心中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愤怒。
他猛地抬手,出拳。
“嘭——”
历经数十年风雨的假山被秦子渊砸出个碗口大的缺口。碎石噼里啪啦掉的一地。
正与崔嬷嬷说着话的宫涟涟被声响惊动,侧头一看,楚淮王府屹立多年的假山竟然被人砸出了缺口。要知道,这尊山石可是不远万里从江南运来的,是从崇恒帝时期就有的古石,它状犹如腾龙戏珠,格外别致。
哪个下人如此不守规格,碰坏了这假山?
宫涟涟再一看,那假山下的男子一身织金紫袍,头戴玉冠,五官凌厉,此刻紧抿着嘴。
见她瞧了过来,男子一甩袖子,泠然出声“ 如此破石头竟然被摆在我楚淮王府,本王不过轻轻一碰就碎得掉渣,废物!”
话毕,就见楚淮王甩着袖子,似乎生着气离开了。
崔嬷嬷深知王爷脾性,忙帮着打圆场道“王爷素来喜欢用磐石练拳,小姐不必诧异。”
宫涟涟瞧着腾龙假山硬生生被砸掉的一条腿,心里颇感无奈。
小王爷眼下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依着他的性子就是作甚,都是不奇怪的。记得上辈子,他有段时间痴迷骑马,硬是将半个御花园夷为平地当做马场。
为此,常去御花园的妃嫔因为没处可去,都减少了许多口角。
崔嬷嬷说王爷碎石练功,这,宫涟涟可不信。她可是记得秦子渊前世一直都是起得比鸡早,天还没亮就出发去演武场带兵演练了。他一般午膳时回来,回来后就一直来回于议事堂和书房两处。岁岁如此,日日皆然。
他这一坚持,就是春秋数十载……
宫涟涟看着那个孤傲偏执的背影,有点心疼。待她察觉出自己心绪时,她笑着摇了摇头,甩掉这不该有的念头。
王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一个无名侍妾操心了,王爷该是同王妃文斓曦举案齐眉的。
他们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初冬的风,并不刺骨,宫涟涟却觉得这风吹得她手脚发凉,随即便与崔嬷嬷作别,带着露儿缓缓向院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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