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故地的感觉令薄小荷心情复杂。因为对王府的排斥,所以薄小荷对这里的印象充满了压抑、拘束与不自在,可如今再回到曾经住过的院子,看到窗前那盆自己亲手养的花,依然开得如火如荼;小几上还放了自己用惯的针线篮,里头是缝了一半的预备给萧放的笔套;梳妆台上放首饰的盒子开了一半,里边是她常用的一支簪子……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薄小荷心里生出了一丝感慨。
不过也并非是一成不变,薄小荷注意到院子里的人少了很多,不仅是如磋不见了,年轻的侍女都没有了,干活的除了小厮,就是一些有年纪的妇人。
“这样清静。”萧放说。
对萧放来说,如今的一切像是失而复得的。在薄小荷离开王府的时日里,多少次萧放梦见她依然坐在那个梳妆台前,可是梦醒了就成空。而今终于看到了她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冰冷的心仿佛被浸泡在了温水中,缓缓地舒展着浸润着。
第二日是送灵的日子。凌晨时分,整个王府就苏醒了。这么些日子以来,昨夜是萧放睡得最沉最安心的一晚,因此起来时也不觉得疲惫,反而很有精神。薄小荷则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也害怕自己出错。
萧放忍不住用指腹去摩挲薄小荷紧抿的唇,想让它舒展成微笑的弧度:“别怕,跟着我就行。”
两人收拾妥当出门,花厅里已灯火辉煌,萧放让人准备了一桌极其丰盛的早膳,薄小荷吃惊:“我们哪吃得了这么多。”
萧放一面往薄小荷碗里堆东西,一面道:“吃多些,这一天还不一定能吃上饭呢!”
吃完饭便到了出发的时间,萧夫人已准备就绪,立在门口准备上轿,看到薄小荷,只是冷冷捎过一眼,打算对薄小荷彻底无视了。
家丁打起了幡旗,萧放骑马在前打头,领着女眷往禁城方向走。宫门前的太仪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各家宗亲,密密麻麻簇拥在一处,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萧放把薄小荷从轿中扶下来,找到定兴王府的地,小厮和家丁便先退了。
左右看看,都是平日里相熟的世家,可这会儿大家面上都是戚戚然,谁也没心思互相寒暄,这些宗亲从前靠着筑仁宗的萌荫过得很滋润,但先帝已然去了,新帝对宗室的态度莫测,因此大家心里都十分忐忑。
一个小黄门从角门内出来,手上拿着明黄的卷轴。太仪广场上的低语声立刻便消失了,乌泱泱一群人跪拜下去,俱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圣旨上细数了先帝一生的功绩,创下的伟业,平苗疆之乱、凿两地间通渠等诸如此类等,最后奉上谥号,一个人的一生便被浓缩在这一方小小的卷轴里了。
宣旨完毕,人们像商量好了似的,齐声低泣起来,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只是这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就不得而知了。哭声中,太仪广场前的宫门缓缓打开,这宫门在筑仁宗时期只开过两次,一次是他登上帝位,众臣朝拜之时;一次便是如今,要将这帝王最后的残存送出宫外。
太仪广场上跪着哭泣的人群如潮水般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来。走在最先的是引幡人,高举着飘扬的白幡;而后是浩浩荡荡的仪仗,手中拿着纸扎或绸缎制作的兵器、引路童子等各色烧活,而后便是先皇那巨大华丽的梓宫,由数十个扛夫抬着,梓宫后则跟着全副武装的御林军护送。
跪在地上的人等御林军的铁蹄过去,才纷纷站起来,揉揉自己跪麻的双膝,但谁都不敢耽搁太久,因为很快就要跟上前头的队伍。
皇陵在京外的龙啸山上,离京都十多里路,沿途设有各个灵棚,供送灵的队伍歇脚。
整支队伍绵延不断,在队伍这头,望不到那头。期间有做法事的僧人不停歇的诵经声、木鱼声,又有人群的哭声、咳嗽声,周围的空气充斥着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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