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晚风微寒。
漫天红霞之下一个繁华城镇依旧沉浸在一片喧闹之中。大街小巷,四通八达,纵横交错,其间民居商铺随处可见,屋宇楼阁次第起伏。
城内有七条自南向北平行排列的河道,像古琴七弦,故有人称之为七弦河,此地亦得七弦之名。
或谈笑叫卖,或风尘而过,更有人停下步子,不紧不慢地掏出腰包,拾走中意之物,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大街之上,一身披白色大氅的少女,身侧背着一个不大的古铜色药箱,低垂眉目匆匆而行,看不清面容和神色,却依旧掩盖不了那股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出尘。
少女一路行得极为顺畅,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穿过几条大街,拐了数个弯之后,却是向一座不小的宅院走去。
镶金边的墨色牌匾上书两个烫金大字:方家。
略显高大的红漆门紧闭着,圆形的扣环安静地垂在门中央,仅管如此,还是从里面传来了些许嘻闹的声音。
少女微一摇头,走到门前,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拉起了扣环。
“砰砰砰!”一阵扣门声响起,少顷,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大门徐徐向内而开,门后现出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见了少女脸上露出了笑容,微一欠身道:“小姐回来了!老爷在东厢等你!”
少女焉然一笑,点了点精致的下巴温声道:“嗯!我知道了……”
话未落音,却只见得一球状物快速向这边飞来。
鹅眉轻皱,却不见少女有任何躲闪的迹象,眼看此物就要击中她,旁边的中年男子忍不住脸色一变,忙道:“小姐小心…”
“砰!”地一声响起,却是少女突然抬腿,带着隐约的破风之声不偏不倚地踢中了球状物,未待看清,此物便以更快更猛的势头飞了回去,中年人脸上一松,长出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出完,就听见啊地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宅院,惊起无数鸟雀。
男子再次变了脸色,而旁边的少女身子也是一顿,剪水双瞳蓦然睁大,嘴角抽搐了几下后飞一般地向声源跑去。
正院西北角,几个少年围在一块不知在说些什么,旁边还有一个蹴鞠兀自向一旁缓缓滚动着。
拨开人群,少女看到里面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捂着小脸,她面有苦色,小心地问道:“小弟……你没事吧?”
男孩闻言缓缓地放开双手,抬头间,却是两条红线从鼻端一直延伸至下巴,配着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到颇有几分滑稽。
有些气恼地横了少女一眼,男孩撇撇嘴,没好气地道:“姐,下手没必要这么狠吧?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啊!”
“琰儿!你怎可说出如此话来!”少女还未发作,却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裹着一件厚重的貂裘突然从大厅中走了出来。
“娘……”少女与那个被叫作琰儿的男孩同时叫道,只是二人的表情和语气截然不同。
少女声音清脆响亮,满含喜悦,琰儿则是声音低弱,隐含着害怕和羞愧。
即使是看到儿子被女儿弄得流血受伤,少妇也没有丝毫责怪少女的意思,不去理会儿子那张憋屈的脸,缓步走上前去,拉着少女的手,和蔼笑道:“沁儿,今天医馆忙不忙?你一定累了吧!”
沁儿秀美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笑着摇了摇头道:“娘,沁儿不累!”
突然,她又似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神情一下凝重起来,低声道:“娘!爹爹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赶回来?”
慕倾不自己身在何处。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是不是自己。
那是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一切都仿佛染上了血色,土石崩塌,草木尽焚。尸骨沉浮,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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