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我们这满身咸鱼味,穿什么好衣服都会被人揪到衙门去!别怕凉,我刚刚连擦身的软巾都拿了,要是可以,最好把你这头发一块洗洗……看看这艳阳天,擦一擦一会儿就干了……什么澡堂子?满身咸鱼味带着一堆偷来的衣服去澡堂子,这是找死吗?”
“放心,这沧州城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没人的地方。这旁边是个闹鬼的荒宅,哪怕是大白天,都没人往这边来,这宅院荒僻多年,就连再无家可归的乞丐都不敢住进去!”
几天之内,朱二觉得自己经历了自己前半辈子压根没想到的刺激和惊险——尽管他的前半辈子也不过十八年,可现在看来,那前半辈子白活了!
此时他虽说被所谓的闹鬼荒宅吓了一大跳,各种不情愿,可在老咸鱼的催促,又或者说逼命之下,他非常无奈地挪动到了井边,随即把那个绑在井轱辘上的木桶扔了下去,但却费了老大的劲才打上来半桶水。
见他如此没用,老咸鱼不得不把衣服撂在旁边,上来帮忙。只可怜朱二三两下就被脱成了一只光鸡,几桶凉水先后拎上来,浇得他直打哆嗦。直到这时候,他方才意识到,想当初大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到底是怎样的壮举。
这还是四月天,他都快被这冰凉刺骨的井水给冻死了!
为了去掉那可能存在的咸鱼味,以及海水的盐味,老咸鱼逼着朱二足足洗了好几遍身子,然后连头发也粗粗洗了一遍,这才简单粗暴地甩给他一块擦身的软巾,自己来到了井边擦洗。
当看似瘦骨嶙峋的他露出了精赤的上身,一桶桶往身上浇水时,朱二却敏锐地注意到了老头儿的肌肉。原来,老头儿一点都不瘦,只是没有一块赘肉,乍一动就能看到肌肉块块坟起,仿佛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虽说和父兄身上的光景并不相同,但朱二到底是见惯高手的人,只从这一身肉,他就隐隐觉得,眼前这老头儿一点都不简单。他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衫,扎好了头巾。虽说不能揽镜自照,但他却知道,眼下的自己已经不复进城时的狼狈。
就不知道朱宜有没有跟在他后头,若是跟了,看到之前那偷东西和洗澡的一幕,他这个朱二公子的脸可就完全丢尽了!
虽说心情憋屈,但看到老咸鱼穿戴整齐之后,朱二就不由得愣住了。因为此时此刻的这老头子和之前他初见时的仙风道骨不同,和逃脱生天后的落魄潦倒也不同,那一身打扮,很像是市井之中凭力气干活的老汉,年纪大了却不服老的那种。
“怎么样,我这装扮如何?”老咸鱼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声,见朱二足足愕然了好一会儿,这才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他也不逗这位倒霉的二公子了,满脸认真地说,“单单那些家丁,未必够用,勾结大皇子的那几家肯定还会招募一些人去打行宫,我们趁机混进去。”
他一边说,一边审视朱二的打扮:“你虽说人单薄了点,但这样一穿,好歹像个凭力气干活的人。不过,二公子你一说话,准露馅,要是你想找大皇子算账,那么就听我一句劝,跟着我,别说话,你那些护卫来不及去通知了,要是他们也能和我们那样想,那就最好!”
此话一出,朱二顿时面色一变。他不确定老头儿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和朱宜见面的一幕,但他承认这番安排确实有能让自己立功甚至出气的可能性。于是,在踌躇再三之后,他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但思量再三,却是趁着老咸鱼擦身的功夫,捡了块石头在墙上划了一行字。
虽说朱二一点都不确定朱宜又或者别人能跟住自己,但他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望。
果然,当他跟着老咸鱼离开这里之后不多久,朱宜就匆匆赶到。从地上那四处横流的水渍,他看出了几分不对劲,立时仔仔细细查看了四周,最终注意到了朱二的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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