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的齐员外和蒋大少看着这紧贴着墙根的席面,压根生不出一丁点提早过去入席的冲动,甚至都有些后悔今天自己为什么不曾装病缺席。然而,这也就是想想而已,因为不多时之后,他们就等到了今天被请的另外四家代表,无人缺席。
蒋大少一看这四位就松了一口气。除了他这个硬着头皮代表父亲过来的蒋家代家主之外,余下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当家人——老头子们一个比一个年纪大。显然,钦差在前,没人敢于装病甚至装伤,把家里其他不重要的人推在前头。
而彼此打招呼的时候,后来的四位虽说看清楚了席面设置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点,可每个人全都视若无睹,照旧谈笑风生。而相较于齐员外看似对蒋大少推心置腹的那番话,其余人却只字不谈是否知道早上那场风波,甚至还有人对着蒋大少就是一通猛夸。
要是搁在往日,听别人盛赞什么贤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雏凤清于老凤声之类的话,蒋大少早就得意忘形了,可此时他却知道这些老狐狸是糊弄自己,一时心中暗恨,当下进一步打定主意,多多倚靠虽说卖关子,却好歹还透露了自己一点消息的齐员外。
就当几人谈天说地就是不提正事的时候,他们突然听见一个冷冽的声音:“各位,我家将军和张博士来了。”
听到这话,蒋大少不禁懵了一下。将军自然是昨儿个一到就连连给人下马威的明威将军朱廷芳,可这位张博士……那又是何方神圣?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往后退,可没曾想他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其余人却纷纷闪到了他的身后,就连齐员外也不例外。
这下子,他登时出离愤怒了。你们这些年纪比我大,资历比我深……家业也比我家兴旺的家伙,全都躲在我一个后生晚辈后头,你们要脸不要脸?可还不等他骂出声来,胳膊却被齐员外拽住了,随即就听到了齐员外那语重心长的声音。
“贤侄,这个位子本来是属于你爹的,你就不要推辞了。当初我们几个定盟约的时候,他就是牵头人。你放心,钦差看你年轻,总不会太为难你。再说,你的嫡亲妹妹嫁到了苏州首富华家,华家可是每年江南的织造大户,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放屁!我家妹妹是华家少奶奶,可华家千金又不是我媳妇!华家会帮我才怪!
蒋大少已经气得脸都青了。可此时此刻那几个老狐狸已经齐齐站在了他身后,把他拱在了最前头,而那边厢人已经快到了,他只能在腹中暗自诅咒这些没担待的家伙,一面诚惶诚恐地上前两步迎接。
他虽说捐了监生,但没有正儿八经的功名,往日进出长芦县衙见县令许澄,那当然不用下跪,而后来见大皇子都是父亲亲自出面,他不知道父亲是怎么行礼的,所以他此时也万万不敢有什么自高自大的心思,瞥见人家的脚还在七八步远处,他就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那可是钦差!就算太祖开始,就把需要跪拜的场合简化了再简化,可这回情况不同……后头那些老头儿要是不肯跪,那就去硬扛好了,他可不奉陪!
然而,蒋大少前脚跪了下去,脑袋才刚一低,他眼角余光就瞥见后头那些老头子一溜跟着跪了一地。想想这些平日里在沧州城也算是跺跺脚震三震的家伙如此卑躬屈膝,他不禁在心里大骂欺软怕硬,但随即还是赶紧收回了这点遐思。
“学生蒋思源,拜见钦差大人。”反正不知道来的另一位到底是何方神圣,蒋大少干脆采用了这个含含糊糊的称呼,同时非常得意自己是个监生,于是可以如此自称。
然而,等听到身后此起彼伏自称老朽的声音,他不禁就嘴角微微抽搐了起来。他爹是这堆人当中最年轻的,他们三兄弟也没个人才,可后头几位却不一样,家里或儿子或侄儿,或倾力供出来的旁支子弟,好歹大小是个官,所以不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