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玊嘴角一勾,眉毛挑挑,没有被这些话影响,盯着对方的眼睛是无辜且又清澈,若是仔细看,保不齐还能看出些许的委屈来。这个不做作又十分有深意的表情他曾对着小池塘苦练数遍,对孟家每个人都适用,尤其是他对那位小侄女,次次管用从不失手,十分得心应手,包治各种假正经。在他看来,天底下最假正经的地方就属这孟府了。他能出淤泥而不染一直都是件引以为傲的事情。
“我与那司家小少爷虽年岁有差,但彼此一见如故。他今日欲拜我为师,这本是高抬人一等的喜事,可我自愧不是个为人师的料子便给拒绝了。他伤心之余非要送我个东西以表情谊,可全身搜去便只拿出这小匣子来。这也勿怪他,毕竟年岁还少不知道旁人无论送了什么礼物都要珍而重之。我盛情难却只得接下,但一直未曾打开,思前想后仍觉不妥,这毕竟是喜夫子送给晚辈的心意,我怎好逾矩。于是便令我家小书童再还给喜夫子,也算物归原主了。”
刘僖姊听完这番话后表面上不动如山,可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瞧见她微微抽搐的嘴角。说到底精明精透与耍无赖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她歪说歪话但总归是站在事实上讲道理,摆着真相叫人无可反驳。你家小妾吃酒没给钱,总归你是有个小妾的,也确实没给钱啊。我将这事拿出来说嘴是有些亏心,但对方更亏心那便是我赢。可若要歪曲事实真相,胡编乱造一通,硬生生给人家编排个小妾,这便有些无赖了。
阿水再摸摸头上虚汗,公子这意思是喜夫子不知好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倒打一耙
不过,到底是谁倒打一耙
小小的水榭阁楼内,二人虽未真正的唇枪舌剑,但彼此汹波涌动已能清楚感知。彼此目光交接看似都温和有礼,但仿若隔出一方天地来悄悄的斗狠较劲,一个是神情渐肃,一个神情渐顽,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阿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看看黄穗玉佩,再看看红穗玉佩,十分的纠结。他家公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私吞了旁人的东西,反正是黄的是红的也说不清。喜夫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自己顶着孟家的名头串结官员,反正玉佩最后闹出了两个,旁人怎么也不能说她拿着孟家公子的东西挂羊头卖狗肉。
“喜夫子,喝口茶。公子,磕个瓜子。”
阿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给喜夫子递了一杯茶水,给他家公子手里塞一个瓜子。顺便趁递茶水的空挡开口询问喜夫子。
“喜夫子来府中已经有些时日了,阿水从小长在孟府,还未曾见到孟家从外头请来教书先生呢。听东宅的下人们说,喜夫子性情温和且博览群书,十分的有大家做派,倒不知喜夫子来自何处阿水着实好奇的很。”
“我方才问你家公子可是与当朝御国长公主有婚约在身,便是想告诉你们我和这两枚玉佩的来历。但你家公子既是不愿我说这私事,那也就罢了。”
刘僖姊淡然喝了口茶,用余光偷偷瞥向眼孟玊,却不想被他用似笑非笑的表情逮个正着,她立刻闪躲起来,差点儿吃一嘴茶叶。一直觉得喝茶能不喝到茶叶的人都很能耐,她每每喝到都是不着痕迹的咽下,生怕粘在牙上让人以为是菜叶子。
“啊”
阿水手一抖,差点儿没将手中的茶壶给掀出去。他扭头看看身后的孟玊,后者却像是看到什么趣事一样眸光有些亮,他摇摇头便识趣的又退到一旁。
公子与那御国长公主之间不可说,这喜夫子是非要议论此事吗。
“喜夫子这么关心我与我未来媳妇儿,难不成你认识她我倒还没什么福气瞧一瞧我这媳妇儿呢,听说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呢。”
孟玊惋惜开口,目光却隐隐有些狡黠,一口一个媳妇儿丝毫不避讳,说的顺口不磕巴,像是已经说了几百几千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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