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墨做事一向不显山不露水,城府颇深;可一挨到穆兰与他,那便会立刻把一代明君的准则抛到了脑后。为宣示穆兰主权,偏激小狼狗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沭阳王府众人排了个长队,以踮着脚尖张望的陈伯为首,紧接着排后的是阴沉沉的林副将,再后跟着的是常牧“常学问”。
杨柳拂春,晴天无云。不知不觉,快到了夏初,南回的燕子在翻新了的沭阳王府檐下面铸窝“唧唧喳喳”的闹喜。
听到鸟鸣,常牧心血来潮,伸出个指头点了点草泥混做的鸟窝,故作有学问吟了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指头一晃换成了手心,他舛舛拍拍了林英肩膀,“林叔,你说咱们王爷算不算百姓燕入帝王家啊”
常牧嘴碎且乐忠于“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不到林英“风雨交织欲摧之”的脸,还凑人脸边上要再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一番。
论林副将为何这么生气,皆因他人还没出宫门口,沭阳王入了龙寝得了恩宠的事便传了整个永京。问怎么会传得沸沸扬扬,都因为大周皇帝于早朝上霸气十足的“木已成舟,怎能栽回”,气晕了好几个老臣之故。
婚前盛宠,立朝仅见;老臣骂娘,更是少有。
“常公子学问不好就莫要拿出来卖弄。”推开常牧的脸,不知什么时候从府里面踱步而出的颜成眼带鄙夷,毫不客气地嘲讽乱用古词的常牧,“白瞎了常大人那些个打断的板子。”
“嘿大胆”
国子监上学时,常牧加穆兰合称为太傅鹤顶红。大致意思为,常牧与穆兰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国子监对年过古稀的太傅而言,威力堪比面前摆了排鹤顶红。
只要稍沾一点粉末,太傅能立刻倆脚一蹬,登西方极乐世界。
但不知何时,曾经因为背不出“出师表”被常钦天监拿着棍子追几条街的常牧改了性子,张口闭口老子变成了孔子逍遥子。虽然大多出口的词都不达意,忽悠烈阳军的楞头兵还是绰绰有余。
为此不服气,常牧撑着指头,指着颜成“你”了半天也找不到话反驳。习惯性无视常学问,颜成抖抖袖口,朝着斜前方的林英恭敬一揖,“林副将。”
“呵。”
觑见颜成永远素白的衣角,副将不满地冷哼一声,再不看身后倆人。
知道这林英还闹着脾气,颜成将手拢回了袖口,也懒得与这犟牛理论一二。
“来了来了。”
没出燕子“叽喳”几下,络着黄丝线的马车从街角拐进众人视线,在片片柳絮飘飘中,车角铃铛“丁零当啷”,朝着沭阳王府驶过来。
陈伯撑长的脖子缩回了原位,他眼角皱纹眯成了花,有“女大不中留,终归要嫁人”之感。其实陈伯看得出萧瑾墨对穆兰上心,在永京呆了三朝,那些帝王宫闱事听得不少;能做到翻着永京找未来皇后的,萧家五儿是头一档。
驾着马车的男子有些功夫,驾得四平八稳,车厢不带点晃。顺当在沭阳王府众人前停了车,没等大家到跟前去接,车厢中的女子率先揭开车帘。
颜成瞧着探头而出的女子,心间一动,淬着柳条香,恍若隔世。
王爷哪里有这打扮。
翠玉珠簪,青禙襦裙,女子眉间一锭花钿,嘴上一抹红脂。红桃蒲柳,暗香浮动;有女夭夭,灼灼其华。
对这身装束穆兰也不自在。与男装换回女装无关,而是觉得这一身也忒麻烦,走惯了大步四叉,忽然间需小步迈,确实束缚穆小王爷天性。
见自己亲近的人神色各异,没一个夸得,穆兰跳下车,抿嘴不爽,“怎么,我穿成这样很难看吗”
一片寂静,穆王爷在春风中冷成二月雪。
“啀不难看不难看。”
常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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