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位权倾朝野的顾督主,可以前也不是没有相貌妖娆的宫女求他庇护,做他的对食,不仅没有一人成功,还惹得他下狠手惩治,怎么这次
目光从那堆超过贵人份例的东西移到一脸茫然的许月娆面容上,心里的担忧坠得她嗓子眼疼。
她上前给掌事太监行礼,照例给孝敬银子,管事太监“唉”了声推回去,“给许贵人办事,奴才心甘情愿,以后啊这些都免了,只要贵人来日记得奴才,奴才就知足了。”
说着让身后的人把东西放下,退出聚芳阁。
这个管事太监上次来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眼里的傲气还让许月娆感叹,今天骤然变了态度,她摸不着头脑,摸着托盘里一个紫金芙蓉花手炉,“纤云,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宫里的人都希望自己得到圣宠。”
这里的人从头至尾贯彻“权利”二字,你式微时他能把你踩到泥地里,你翻身时又能跪在你脚下俯首称臣,真实到冰冷。
许月娆背对着纤云,没看到她的忐忑与惊惧,她也累了,喝下半碗香甜的羊奶就昏昏欲睡。
幽幽的安神香回字升腾,层层锦绣里卧着的许月娆沉沉睡去,乌云似地发丝蜿蜒枕上,脸颊带着红晕,娇而媚。
纤云站在原地,久久之后叹了口气,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主子与其他主子妃嫔不同。旁人进入聚芳阁,早就自怨自艾,她不,反倒潇洒自在。禧嫔当面扫面子给脸色,躲过之后便不放在心上。
之前躲过侍寝的聪颖手段,她还以为许月娆憋着大招,早就算计到皇上要来,等着一飞冲天。
现在看,都是自己想多了。
又多了一个顾督主。
纤云觉得自己这个贴身宫女当得战战兢兢,她上前放下两层床帐,静悄悄走到外间“小喜,把银丝炭拿到灶房去,灵玉,做完之前那身长袄用今天送来的料子裁几件冬衣,就用白色的那块貂皮镶边,那块黑的,做件披风,再把里面那匹浅杏色的提花料子拿给我,我先给主子做两个手炉套子。”
送来的东西都是上好的,但又避开了超过贵人品级的纹饰,用起来不算太打眼。
纤云一想到这都是顾督主送来的,烫手的同时也忍不住胡思乱想,主子不喜欢皇上,有顾督主照拂着,宫里的日子也好过,且顾督主那张脸,那个身条,跟主子站在一起也般配得很。
就是,下半身不能瞧
可又如何,以前她在掖庭,听那里的老宫女说,先皇驾崩时后宫那些没有子嗣和品级低微的嫔妃,为了避开殉葬和去皇陵守陵,一个个抛却脸面上赶着做有权势的太监的对食,死亡面前,什么气节操守,一文不值。
圣上今年五十三,那一天,可能不远了。
羊奶里加了香蕾饮,和安神的一味药,许月娆这一觉睡到亥时才醒。
殿里烛火通明,她穿鞋下床,伸了伸懒腰迈过镂雕隔断,看到纤云坐在炭盆旁边,一手撑着额头打瞌睡,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截快成型的手炉套子。
灵玉发现她醒来,张嘴,被许月娆制止。
食指抵在唇上,她挥挥手让灵玉到外间,小声地道“我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回主子,早过了传膳时间,喜子拎来的膳食凉透了,只有小火炉上温着粥。”
“端来吧,大晚上的也别折腾了,”许月娆饭量不大,吃多了还撑得难受,她坐在暖呼呼的炕上,看向窗外的时候突然转头对灵玉道,“今天内廷司送来的炭多,给你们几个的屋里也添一盆。”
白天还好,晚间的天气太折磨人。
宫里当差的太监宫女,最怕生病,得主子看中,品级高些的还好,能喝药能看病。其他不起眼的,因为怕传给主子,只能迁到冷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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