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约略是来过一些人,发生过一些事的。
有一年,一只兔子住进了一心小庙,后来,又带来了另一只兔子。两只兔子经过天禄石雕之时,翕动着鼻翼细细闻过他们的身体,那种感觉,暖暖又痒痒,两只天禄便一起眯起了眼。
看着两只兔子,勿念和勿想没有赶走他们,说不清为什么,或许,他们心中,是希望有点什么东西留下来的,哪怕只是一只兔子和另一只兔子,哪怕只是出出进进时轻轻的一闻,一过。
后来,两只兔子生了很多小兔子。
兔子这种生物,你要是见过,就一定能够明白,那小小台基之上的小庙,很快就不能容纳那些多得数不清的兔子了,而且,兔子拉屎、撒尿、打架还打洞,一心小庙失了本来的干净。
“这样下去不行吧?”勿想问。
“这样下去不行。”勿念答。
于是,他们用那妖给他们的灵力驱逐了兔子。
时间又慢慢过去,一心小庙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勿念和勿想仍然蹲在庙前,听着蝉鸣、看着飞鸟、淋着春雨、看野鼠打架……
后来又来过一个人,背着瘪瘪的行囊,穿着薄薄的袍子,说是想要求一方安静,思考一个难解的题。
勿念和勿想是第一次见到真真正正的人,他们好奇地让他住在庙中,他们一起过了几十个寒暑。
那些日子里,勿念和勿想不用再担心青苔爬上对方的身子,也不用再担心落叶和其他东西掉在对方的头顶,因为那人会用温暖的手掌为他们轻轻拂去,把一切都收拾得利利索索。
那人空闲的时候总在静坐,勿念和勿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依稀觉得,那里面或许也有一个和尚和一个女人罢,那一切应该很远罢,因为,每次静坐后,那人总是湿了眼眶,总是长长叹一口气。
也是那人,勿念和勿想第一次知道土地上可以长出本不属于森林里的东西,而那些东西,能因为温暖的手掌变成不同的冒着热气的一种叫作食物的存在。
勿念和勿想吃过馒头、吃过蔬菜,还吃过两者的结合体——包子,甚至在一年的雪天,还吃过另一种结合体——饺子。
勿念和勿想还因为包子好吃还是饺子好吃有过一个小小的争论。
那人的话不多,却将勿念和勿想当作有生命的存在,他有的,他们都有。
只是勿念和勿想不知道,那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也是那人的到来,让勿念和勿想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和妖不同,人是会老、会病、会死的。
那人终究走了,是另一种走了,走得很干净,他先是锄平了土地,埋葬了自己用过的东西,与山林、树木、庙宇和他们道别,最后,才在庙外的一棵树下坐下,看了一眼远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坐,就再也没有起来。
第二年,那棵树长得分外茁壮,树枝上开满了红红的小花,每一朵,都像是那人眼中的思念和少有的笑。
平平淡淡、安安静静,青苔又重新爬上了身体和庙宇,勿念和勿想第一次觉得,青苔是讨厌的,连绵的雨天是讨厌的,那一点声息也没有的日子,也是讨厌的……
可是,他们却也只能讨厌。
又一年,天空中飞过有着巨大翅膀的大鸟,但那鸟没有羽毛,翅膀也并不扇动,只有着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只鸟身上闻到过的古怪气息……
也就在那一年,远方飞来的鸟带回了一些外面的消息。鸟儿说,什么都会吃人,飞在天空中的巨鸟下的蛋会开出灿烂的花,那花吃人,黑漆漆的圆筒里发出的圆滚滚的球球落地发出金光,那光吃人,就连地上的人,因为没有了食物,也会互相吃……
是吗?那可真是危险,你们还是不要再出去了,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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