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珩回到仙鸾殿，当他在陆月白身旁坐下的一刻，忽然怔了一怔。

    陆月白的皮肤似比离开之时黑了不少，像是……

    刘珩只觉得浑身上下涌上一阵凉意。心中的自欺似已抵不过眼见的事实，刘珩的双手微微地颤抖，变得不知所措。

    芷兰和元湘也是看在眼中。她们心痛不已，但那句请让娘娘入土为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有小太监进来通禀，说是清阳侯极其世子求见。

    刘珩眸一抬。

    “舅舅？”

    清阳侯年纪约在五十上下，是刘珩生母淑妃的亲哥哥。他的世子年近而立，算是刘珩关系最好的表哥。

    “微臣参见陛下！”

    刘珩有些无力，他站起来，对他们很是客气：“舅舅，表哥，不必多礼。”

    清阳侯和世子起身后，父子两犹犹豫豫地对视了一眼。终于，清阳侯世子先开口了：“陛下，事情微臣和父亲都听说了。因放心不，特来看看陛下。微臣见您有几分憔悴，还是要保重龙体呀！”

    清阳侯也道：“是呀陛下，如今您刚刚登基，还是要以江山社稷为重，该放下的要放下，这才是帝君之道呀！”

    虽然这些话近段时日他已听得够多，但自己的亲舅舅和亲表哥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刘珩点了下头，道：“多谢舅舅表哥，朕知道了。”

    因身心的极度疲惫，刘珩本打算三言两语就送客。可谁知清阳侯世子望了一眼床榻上的陆月白之后便面露惊愕之色。一番不吐不快的话从他嘴里说了来：“呀，陛下，皇后凤体已有些败坏的迹象。臣斗胆，还请陛下尽快让皇后娘娘入土为安！”

    闻言，刘珩立即变了脸色。他面如死灰，嘴唇煞白，眼神变得更加空洞绝望。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何尝不自知？只是想要自欺得更长久些罢了。可他表哥却一语揭穿，令他整个世界顿时失去了支点。

    刘珩强忍着不令自己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表哥定是看错了，皇后她会醒过来的。朕累了，今日就不多留舅舅和表哥了。”说完，他本以为他们两个就当即退下了。熟料，清阳侯再次下跪，神情恳切：“陛下！臣斗胆请陛下面对现实，将皇后入土为安！”

    刘珩的内心近乎崩溃，他提高了音量，声色颤抖：“舅舅！”

    清阳侯父子一齐说道：“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让皇后入土为安，并令立新后！”

    所有人，所有人都来逼自己清醒，逼自己面对现实，逼自己顾全大局。刘珩只觉得崩溃就在一瞬之间，他辗转至茶桌旁边，眼神恍惚：“不，不，不，皇后她没有死！没有死！她会活过来的，分明是你们在欺君！”

    清阳侯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来到刘珩身侧，拉住他的手，苦口婆心：“陛下……珩儿！你就听舅舅的吧。你是一国之君，若这点事情都不敢面对。以后又如何能治理天下？皇后已经死了 ，你若不让她及时入土为安，她在九泉之下又如何能安心？”

    冰冷的绝望在呼吸间凝固，崩溃的痛苦在血液中蔓延。一时间刘珩觉得天都要塌陷了，他再也忍受不了，猛地一甩手，将茶桌上的茶具掴得粉碎。而他的整只手也受碎片殃及，割出了血。一点一滴往下流淌，鲜红的颜色渐渐变成深红，绝望透顶的色调。

    “滚，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元湘忙上前劝道：“侯爷，你们快走吧。让陛下静一静！”说着她又赶忙抓过刘珩流血的手：“陛下，你没事吧陛下。来人呐，叫太医！”

    刘珩一把甩开她：“都走，都给朕走！所有人都走！”

    大家只好都退出去。

    寝宫内，只剩下了刘珩和陆月白。刘珩喘着气，任手上鲜血流淌，他感觉不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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