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树荫,小路即在烈日之下,众人都觉阳光焦灼,不免加快了脚步。到了母亲近前,两个女孩子都各自上前微微福了福然后娇嗔地挽住各自亲娘的衣袖。梁羽和赵澜给两位夫人行了礼。树下的阴凉已遮不住这许多人,于是众人一同往荷花池边的凉亭去。荷花池中盛开着粉色的玉蝶和黄色的舞飞,微风吹过大片的荷叶带着丝绸般的花瓣缓缓摇动,荡得人心旷神怡。凉亭中的江夫人对坐在石墩上的陈月颖道:“那不是梁家的二公子?果然玉树临风,是个好人品,旁边的那个不知是谁,我看着到更稳重些。”月颖早就看到一行人中的梁羽,她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清明十分西湖岸边,柳絮纷飞,桃李芬芳,他在白堤旁的断桥下,对着一湖碧波,暖风徐徐袍襟扬扬,一脸的义气风华。他没有看到她,几人正遥看远方细品山水。她不过是从桥上经过,而那一眼就再不能忘。后来她让人打听出他就是城中仕宦梁家的嫡次子梁羽,已然中了举就待来年春试。如此潇洒风流的人物,仕途有望怎能不叫陈月颖心动。今次跟随家中嫡母来梁家贺寿也不过是期望能有与梁羽相见的机会。
转眼几人便入了凉亭,梁羽与赵澜乃是晚辈,自然先向江夫人问安行礼。本朝讲究礼法,男子本不便与内宅女眷见面,然他二人并未成家又是后生晚辈,也并不算失礼,在亭中见到陈月颖也就彼此远远地浅浅一礼。问过了安,梁赵二人客套几句便请辞要走。临走时梁羽走到赵灵灵身边笑着轻声道:“灵儿今日来的正好,我还得一幅春草图,很似你上次给我和你哥哥绣的笔套上的样子,回头我叫澜表哥拿回去给你瞧瞧。”赵灵灵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好奇,可是突然想起身边还有外客不便随意,连忙腼腆低眉,在艳阳之下荷风吹动她鹅黄的裙衫,更显得惹人怜爱。梁羽眼中星光闪动,看着灵灵不觉得一脸宠溺笑颜。从小梁羽待灵灵更胜冬儿这个亲妹妹,赵梁两府中人自是见怪不怪,而这一切落入陈月颖的眼中却是灼痛难忍,她心中怨怒,然而诸多外人面前却不便发作,只是狠狠将一方丝帕在手心里绞稀烂。
梁羽一走,陈家母女只说天气炎热身体乏力,告辞离府。王夫人客套挽留一番而后相送至府门。
赵坦与梁翰相饮甚欢,直至日落都有几分醉意方才算罢。冬儿舍不得灵灵要留她住上几日,王夫人也是喜欢灵灵满口答应,这到让沈汝青心中有些忐忑,怎奈着王夫人寿辰,不好拒绝也只能留下灵灵随着夫君回府去了。回到府中又要照料醉意迷离的丈夫,还要安排灵灵的女使收拾些日用家常的衣服玩艺儿送去梁府。诸事安排停当已是二更时分。沈汝青只觉身体乏力,才看见下人送了顿好的燕窝摆放在案几之上,她端起用银勺舀起略呷了呷已然微凉却是在这暑热的夜晚喝着更觉爽心。再一抬头只见窗外一轮残月悬于檐下,移步院中只见深蓝的夜空没有一丝云彩,月亮洒下银光,照在静悄悄的院子中央,廊下一阵阵的清香沁人心脾,是在夜晚绽放的丁香花。一阵微风吹得高大的桂树枝叶摇动。就如同那一夜,不同的只是她那时身在铁窗之内,也是轮残月,风吹树影,不同的唯有境遇与心情。当年深陷囹圄,酷刑加身,朝不保夕,对月哀惋自己的人生的凄苦,唯恐着生命就此完结,如同花未开尽却遭一夜风雨尽数凋敝。谁知峰回路转,一晃十几载的岁月。回头望向屋中,那里睡着她的丈夫,女儿也已长大成人,这一切的幸福似是梦境,只害怕哪一天突然梦醒。忽觉手上一凉,脸颊上早已湿润。这些年来沈汝青深居简出,只盼望世人能忘记那个严蕊,只当在浩瀚人海中早已消失。忽觉肩头一暖,回首赵坦已矗立身旁揽她入怀。
“青儿又在伤心了。”赵坦心疼地看着沈汝青,手指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老爷,妾身没有,只是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晃得我眼睛不适。老爷怎么就起来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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