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抚上墨迹,心里才觉得踏实了一点。
虽然郑氏把韩佸关在书房里强制他每天背书,但是韩佸又不打算当官,每天都是草草背完规定字数了事,把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记载他上辈子的记忆。
他花了很久很久,用宣州特产兔毫笔,以拼音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描画,每天比刻苦的韩愈睡的还晚,才终于在半年之内重新过完了一生。
这一个箱子,就是一个人的一辈子,不大不沉也没有上锁,但是能读懂箱子里东西的,只有写的那个人。
在唐朝一年以来,韩佸从来没有感觉到不真实过,相反,眼前的大唐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怀疑自己的上辈子是不是真的。
韩佸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坐过飞机从天上往下俯瞰山河云海,他是不是真的得过癌症躺在病床上想起年轻时的朋友爱人。
韩十二郎,行十二,小名老成,据说得知他生母怀了他的时候,他的生身父亲韩介已经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他的亲兄长小名百川者在前一日里刚刚夭折,韩介勉强坐起来,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做老成,不希求他能和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并列,也不希冀他品行高洁光耀门楣,只愿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张大,到老方算是成人。
秋天里,火星西行天气转凉之后不久,新稻入库的那一天,郑氏在征求韩佸的意见之后定下了他的大名,佸。
韩佸需要这样一个印记提醒自己,他的记忆并不是完全靠幻想得来的。
虽然上辈子留给他的,也就是剩下这样一个名字了,并且在他二十岁加冠之后,也很少有机会再用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韩佸开始给庄子里的住户们发放年货,每天早上打扮的光鲜亮丽、带着笑容、迎着朝阳出门,躲过到处乱飞的母鸡和“嘎嘎”叫个不停的鸭子,花一整天的时间力争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来自别业主人的关怀,并且努力为韩家树立威信。
但是一到晚上,白冠楚楚的韩十二郎就只能瘫在床上撸猫,一动都不想动。
这样折腾下来,到了年节那一天,郑氏一针一线给韩佸做的新衣,穿在他身上竟然显得有些空。
韩愈弯着腰给韩佸系理腰封,感到小侄子腰肢的不盈一握,皱着眉头道“怎么又瘦了”
韩佸笑嘻嘻的平举着双臂方便韩愈动作,无所谓道“廋了好瘦了好,这样阿娘说不定就舍不得指派我了。”
“又麻烦你季父。”郑氏恰带着婢女走进韩佸的卧室,走到他跟前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嗔道“十二郎你怎么比虎妞还懒这么大的人了,连腰封都不能自己理么”
虎妞就是那只橘猫的名字,郑氏取的,说是其斑似虎其形如山,故命之曰虎,说白了就是胖极了的橘猫。
韩愈理好了韩佸的腰封,笑笑道“嫂娘莫怪,今日是年节,我特意来找十二郎想为他做点儿事儿,为了一个好兆头也。”
郑氏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来个玩笑罢了,顺道放过当真比肥猫还懒得韩佸,笑着说“既然已经好了,你们先随我去祭祖,之后再去给族中长者拜年。”
韩佸之前挨家挨户送年货的时候,已经借着郑氏买来的丝言语上敲打过庄子里的有想法的老人们了,故而这一段时间没有再听谁说过郑氏应该交出管家权,由长者们共同商定韩氏家业的使用了,但是韩佸很明白,欲望这种东西,一旦有了苗头就很难不破土而出,所以一直让张叔注意着庄子里的动向,最近似乎有些平静的过头。
这些事情郑氏也看的很明白,但是她是荥阳郑出来的女子,从来不觉得自己走哪里比不上男人,根本不会把这些事情看在眼里。
从第一眼看见郑氏拿着剪刀拨灯芯时映在墙上的影子时,韩佸就猜测,这是一个心智坚定程度非同寻常的女子,也因此才觉得有些畏惧,后来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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