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天刚放出一线白,朦胧胧的。庭树具裹上了银装,惟有红梅在白茫茫的冰雪当中鲜红娇艳。
暖烘烘的屋子,因着挂了厚重的垂幔而并不如庭院一般明亮,却给了床上的少女一清晨的好眠。
“文琦,几时了”
守在屏风后的婢子看了看虎纹铜漏,回道“将近寅时了,”顿了顿又道“世女,要起吗”
蒲若斐懒懒的道“那就起吧。”
文琦端着盛着温水的铜盆,后面跟着两三名婢子,各拿着面巾白芷皂、杨柳枝牙粉。文琦先放下水,取过放在熏笼上的衣物给温若斐穿戴起来。众婢女则将帷幔卷起挂上了银钩,屋子顿时亮了起来。
“老爷上朝了”
“是。”
蒲若斐不再问,她慢腾腾的漱口,用面巾擦完脸。还没等让人退下,只听得屋外“扑哧扑哧”踩雪,接着门被猛地推开,又是一阵上楼声,屏风外的婢子道“二公子安。”
侯府二公子蒲若斌不管不顾的冲进内室,他身上的风雪与寒气令婢子们都皱起了眉头。
“六妹,六妹,你可要救我呀”蒲若斌冻得面色通红,跪在了蒲若斐面前“全府上下只有你一个人能救我了,你若不救,我便,我便真的没有我了。”
蒲若斐使眼色让婢子扶他去楼下,自己又披上了件缎面棉袍,跟着下去了。
“二哥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蒲若斐的声音雌雄莫辩,却是很温柔的舒缓了蒲若斌的心。婢子给他上了盏白毫银针,蒲若斌颤着手将茶握在手里“这事人命关天,又被单单挑出来了,除了你没人能救我了。”
“被挑出来了什么事”
“我,我今年中举回乡祭祖,看中了名姑娘。想把她买过来,她爹不答应。”
蒲若斐微微蹙起了眉“你抢了人家,那名姑娘在府里自尽了”
“不是,那些人手里没个大小,把她爹给打死了。”蒲若斌不敢去看他六妹的脸色,低了头看茶水“不知怎么的,她娘竟然卖了家产进京了。昨日早到了刑部要告御状,这事瞒的紧,我也是今早才知道消息。”
“父亲知道这事吗”
蒲若斌道“约莫今日早朝就知道了。”
蒲若斐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那名女子在何处,你有她的卖身契吗”
“被我带回了京城,卖身契她是抢来的怎么会有卖身契。”
蒲若斐摇头“这事压不住,只能等父亲散衙后再商议吧。”
“恐怕到时候我就被抓到刑部大牢里了,”蒲若斐绝望“天,干脆我让人把那姑娘远远的扔走才好”
蒲若斐生怒“二哥,别再执迷不悟了。现在好生对待那姑娘,不说是积德,在办案时兴许还能对你有所裨益。”
“六妹,你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蒲若斐心里一紧,早就知晓了他的来意,这时便径直站起要往楼上去。
哪里料到蒲若斌抢在了他的前面“陛下对你情深意重,你去帮我求她,她一定不会让刑部再追究的”
“住嘴”蒲若斐大怒“胡说什么,二哥你是昏了脑袋了吧”
蒲若斐虽是一名超品天乾,这时她周身的气势都不加阻拦的散发出来,紧紧地压着蒲若斌,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女帝中意侯府世女这件事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可奇怪的是蒲若斐从来不许家人在她面前提及相关的人事,就连淮阴侯一听到这等事也是眉头紧锁。这次六妹一改对兄长的态度,拿出世女的气势,蒲若斌便知道六妹定是生气了。
蒲若斐确实是生气,还气的不轻,一是二哥提了那人,二便是恨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外强中干,不成气候。
“文琦,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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