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宝双手接过,捧在胸前,俯身再拜。
先是君臣,再是师徒,这是不可逾越的规矩。
姚玉苏坐在一旁观礼,此等场面,任她再想象力超群也断然无法预料。而蔺郇的态度也让她有些吃不准,原以为他收玄宝为徒多少有些旁的心思,但此时见这二人认真庄重的模样,倒真像是要守一辈子的师徒之礼了。
拜师礼结束,蔺郇因政务繁忙先行离开。建和要在猎场多玩几天,一时不着急回去,送姚玉苏上马车的时候她还拦了一下她的胳膊,笑着道“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我可不是疯子。”
玄宝矮小,此时刚巧夹在两人的中间,仰头看姑姑,心里暗道可不就是疯子一个。
回程的路上,马车一摇一晃极有频率。
玄宝歪着脑袋靠在红枣的肩膀睡着了,手里却还牢牢地握着蔺郇给的“见面礼”。
姚玉苏靠在软垫上,身子乏了,但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回想起建和的话,眼前迅速掠过二十余年的过往。
敢吗她敢吗
马车刚到慎国公府门口,大雨便不期而至。
红枣护着姚玉苏往里走去,玄宝则被随从一把抱了起来。
秋雨带着凉气,落在身上有些凉骨。
玄宝一连打个好几个喷嚏,见状,红杏立马准备了热水将他请入了浴桶。
“我身体好着呢。”玄宝辩道。
红杏点头“奴婢知道小主子身体好,但淋了雨湿了头发,不也得要洗”
玄宝不乐意地道“今日都洗了两回了。”
红杏留在府里还不知拜师的事情,此时只一个劲儿地将玄宝哄入浴桶“行,小主子今日就再洗这一回了,行吗”
玄宝无奈,一边跨入浴桶一边道“红杏姑姑,我已经六岁了。”不再是三岁小孩儿了,哄人的话还能再安抚住他
“嗯嗯,今年六岁明年就七岁了。”红杏一边忙活着一边随口答道。
玄宝“”
正屋这头,姚玉苏也在沐浴。
蒸汽腾腾,红枣熟练地为她按摩着头皮。
“红枣。”
“奴婢在。”
姚玉苏闭着眼道“你觉着建和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主仆二人向来无多少隐瞒,红枣也不说场面话,直言“公主洒脱随性,为人仗义,性格确实很好。只是,外面都传公主风流成性,京城俊男十个有八个都和公主来往密切,有损皇家威严了。”
先帝在的时候并不如何插手建和公主的私事,一是他本身便是一个温和的人,于劝诫指责一事实不擅长,二来朝中之事和后宫之事本够他头疼了,他哪里能管得住在宫外的公主。
“如今陛下恩威并重,又极其看重个人品行,奴婢听说前些日子有位大人逛了回青楼便被连降三级,以公主的行事风格,恐怕在陛下这里难以过得去了。”红枣说道。
姚玉苏睁开眼,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眨了眨眼才将这雾气驱散了一些“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也是她今天劝诫建和的原因,她与郭启仪的事若是被蔺郇发现,受损较重的一定是建和,当然,郭启仪也好不了哪里去就是了。
“那外面是如何说我的”难得,她竟将自己和建和放在一处比较起来了。
红枣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笑着道“主子品德兼修,又一贯乐善好施,百姓们都很爱戴你呢。”
“太片面了。”姚玉苏摇头。
红枣道“主子是天下女子的楷模,纵然有些不入耳的流言蜚语也是那些人闲来无事瞎想的,主子不必放在心上。”红枣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所以才有此一问。
“哦什么流言蜚语”姚玉苏精神一振,倒是感兴趣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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