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裴慕言正在厨房里洗菜。

    男孩子长身高的时间段是晚于女孩的。不过大抵是父母工作稳定以及江卓的出生，小裴慕言的营养稍稍的跟上来了。

    虽然还是根豆芽菜，但总归水灵了很多。

    至少在一年前，小裴慕言还需要站在小板凳上才能够到水池，现在已经勉强踮着脚就能做到了。

    小裴慕言的动作一板一眼，十分认真。

    像个小大人似得。

    自来水哗哗的流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小裴慕言没有回头，只是动作僵硬了起来。

    虽然同处于一个屋檐下，小裴慕言与父亲的交流并不多。

    父亲是个很斯文的人，在家中看书的时候会戴上眼镜。平时并不爱说话，寡言少语，就连对待裴慕言的妈妈也是如此，两人交流不多。

    只有在面对江卓的时候露出甚少的笑容，又是还会破天荒的逗一逗目前走路还有些不稳的江卓。

    江父一把抱住了小裴慕言。

    小裴慕言一下子呆住了，他从未被给予过来自父亲的拥抱，就连来自母亲的拥抱也只是存在于残破的幼年回忆中，寥寥可数。

    但是江父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原本稍稍有些放松的小裴慕言再度全身僵硬起来。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被蛇类蜈蚣那些滑溜溜的爬行动物或节肢动物攀爬在皮肤上一样。

    尚且年幼的小裴慕言并不知道江父在对他做什么。

    只有巨大的恶心感。

    裴慕言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挣脱，怎么从家里跑出来了，很久以后他也只能回想起极零星的碎片。也许是江父喝醉了脚步不稳，也许是有那么一丝良心未泯，或者是心虚，那个傍晚，小裴慕言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只脚光着脚丫逃出了家门。在接下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做噩梦，并且恐惧来自他人的触碰。

    等到小周辰晔捡到小裴慕言时，小裴慕言正坐在人家小卖铺门口的台阶上，抱着双腿。

    那个年代，公共电话亭开始衰落。大部分小卖铺里都有一些公共固话，收费低廉。至少小裴慕言的小钱包还有的多余。

    裴慕言只记得周辰晔的电话，因为家里固话被拨响是会报数字的，即使不去记，次数多了也能背下来了。

    裴慕言只有周辰晔的电话号码了。

    华灯初上，催促司机送他来的小周辰晔一眼就看到穿着白色衬衣的小裴慕言，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极大，因为他的出现而瞬间生动了起来。

    这也是周辰晔从那过早来到的叛逆期急速消退的开始。

    等到周辰晔开车回到市郊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

    相顾无言，汽车安稳的驶入车库，引擎声十分平稳，在这静谧的夜晚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停好车，周辰晔替裴慕言解开了束缚。裴慕言手腕上挣扎出来的青紫痕迹让他的眼神暗了暗，却并没有多言。

    打开车门，裴慕言并没有动作，只是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

    见到这样的裴慕言，周辰晔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的阿言，可以宽容的原谅所有人，哪怕那个人是为他戴了无数顶绿帽的陈雯。

    周辰晔了解裴慕言，裴慕言的外婆时日无多，老人们总是希望子孙辈能够成家立业儿孙满堂的。只要陈雯够不要脸，舔着脸告诉所有人她肚子里的是裴慕言的孩子，他的阿言就会顺势默认下来。

    周辰晔也相信，经过这一件事后，陈雯会真的收心与他的阿言过上安稳的生活。陈雯是个聪明的女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无视一众追求者选中了他的阿言。

    他舍不得。

    阿言，我也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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