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树叶芬芳,脚下的泥土黏人地粘在行人的鞋面上。晨间乡野的气候有些潮湿,带有点点雾气的空气随着喘息的动作被吸入了陆慢的鼻翼,一时的凉意惹得陆慢不禁轻咳了几声。
许是听到了屋外的几声轻咳,茅屋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了一角,清晨冷冷的日光顺着缝隙投射在屋内坑洼的地面上,一位老妇探头朝外瞧了瞧,看见来人后后退了两步让来人进去。
正揉着眼有几分瞌睡的陆慢柔着面容,走近了两步。“阿伯这两天怎么样”
“唉还不是老样子,半夜发狂得越发厉害,白日又身子弱只能躺着。哦对了,村里人怕他半夜发狂伤到自己,只能每日下午帮忙绑住他,到了天明我才给他松绑。”说着说着,眼眶渐渐湿润,声音也变得低落。
转身带上门,陆慢看着阿婶单薄孱弱的身子,不忍地从行囊中拿出一条崭新的厚棉毯,轻轻披在了老妇的肩上。“春天夜里总有些凉,神都的棉毯卖得便宜,就给您带了一条回来。”
一面说,一面还趁着老妇未注意之时,悄悄从兜里摸出一个灰扑扑的钱袋迅速掩藏在手心。
“阿伯还没醒啊。”
“没呢,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安分下来,就让他歇着吧。”老妇掀开卧室的布帘,象征性地朝里面撇两眼,确认阿伯还在昏睡,便又转身离开。
陆慢顺着老妇的动作,也朝内看了看,可就这一看,惊得他在须臾间晃动了一下身体。
床上躺着的老人仿若瞬间衰老了十岁,面上遍布着数道深浅不一皱纹,干枯的手指不时抖动几下,只有稀稀拉拉的残破呼吸声表达着老人存活的迹象。
陆慢握紧了拳头,紧咬后槽牙,努力克制着自己陡然袭上心头的悲怆。“阿婶,这才几日我阿伯阿伯他就”声音哽咽,竟说不下去更多的话。
“唉”
“咚咚咚咚咚咚”木门剧烈地震动着,悉悉索索地向下掉落层层木屑。
听见连续的敲门声,阿婶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慌失错,忙推搡了几把身后的陆慢,将人拽进了阿伯所在的卧房。
“小慢,你在这呆着别出声千万别出声”说完,便蹒跚着扑向了仍不安分的木门。
“差差爷怎的这个点来了”
“哼,有人回报,看见你们这破屋子进了一个劳壮力。说人呢交出来”
“哎差爷,别”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怎敌得过几个蛮狠高壮的壮年,为首一个身着差服的头头趾高气昂地大掌一挥,狭窄的茅屋内就挤进来三四个壮年人。
就在陆慢刚刚把钱袋塞进阿伯被褥里的时候,几人大步流星地直接闯了进来。
“呵,小子,跟咱们走吧。”
几人作环状围住陆慢,虎视眈眈地瞧着一脸警惕的少年。
“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走”陆慢用力摆脱着身后想要擒住自己的一双手,压低了嗓音问,眼神还不忘瞟了瞟躺着的阿伯。
为首的差头头正对屋内的摆件和存物挑挑拣拣着,听见陆慢不服的文化,不耐烦地摆摆手,又搔了搔自己的肚子。
得到指令的部下又是一个上前,联手压制住了挣扎中的陆慢。“安分点我们是来征兵的”
“错了错了,小慢他没有入过咱们村的籍,算不得是征兵对象都搞错了啊。”老妇心疼地向前踱了几步,颤抖着身体挡在陆慢身前,想要替陆慢辩解,“他从小被人遗弃,算不得咱们村上的人口啊你们不能”
“阿婶”
“呵,这样岂不正好”挺着大肚的差头头掂了掂手上木杯,头也不回,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们家不是只有那一个病殃殃的老头吗该交的粮食呢,也交不上来,现下有个毛头小子可以顶你们家的名额,不是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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