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西岭月见状嘶声高喊,“我才是康兴殿下!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动手?!”
武元衡也配合地喊道:“效忠武氏的诸位英雄,且听我武元衡说一句!我乃则天皇后曾侄孙,奉命前来招安!诸位不要被萧家父子所骗,他们是要自立为帝!诸位千万不能助纣为虐!”傍晚的风将他的话语吹送至很远,吹入一些武宁暗卫耳中,有些人似乎相信了,把猜疑的目光投向萧致武。
西岭月便顺势斥责那队暗卫:“你们到底是效忠于我,还是萧致武?!”
暗卫们也纷纷流露出惊疑之色。
见此情形,萧致武失望地看向她:“月儿,我白白养了你十八年!”
“你是利用了我十八年。”西岭月逼自己硬下心肠,“你若真是为我好,眼下就放了我们。复兴武周,不是你说了算!我也不是你的傀儡!”
“月儿!”萧忆出言喝止,示意她不要惹怒萧致武。
后者已是佯作大恸,指着她斥责:“殿下,我萧家为了武氏的大业,数代尽忠!老奴更为了您鞠躬尽瘁!如今您却爱上李唐的子孙,要为了一个男人数典忘祖!老奴真是痛心不已!唐室的富贵、福王妃的位置您就如此贪恋?竟让您忘了肩负的大业!老奴愧对则天大帝,愧对太平公主!九泉之下实在是无颜面对她们啊!”萧致武如此说着,顷刻间已泪洒当场。
详知内情之人都晓得他是在演戏,可武氏的暗卫却都信了,毕竟西岭月的确是和李成轩在一起。
而西岭月本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回想着萧致武的一番话语,心中起起伏伏。有一点他说对了,她的确爱上了李唐皇室的男人。她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女帝,不想复辟,她只想做个平平凡凡安安稳稳的女子,与心爱之人携手余生,这就是她的私心。
一篇《滕王阁序》,一个武氏遗孤的秘密,已经致使太多人死去!刘掌柜、阿度、安成上人、精精儿、空空儿、李忘真,还有纪美人,以及更早的齐长天,甚至是王勃一族……
这些都是她背下的人命债,可她还不起!
这般想着,西岭月竟感到前所未有地冲动,也是前所未有地悲痛。她流着泪看向两阵之中熟悉的人们:萧致武、萧忆、李成轩、郭仲霆、白居易、武元衡……
他们出现在她人生的不同阶段,见证了她的前半生,把西岭月和康兴殿下分割开来。
也许她应该感到庆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如此惊心动魄的一生。也许她应该感到释怀,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去偿还所欠的债。
来之前她一直在想,她要用最小的代价解决此事,最好能不流一滴血,甚至不流一滴泪,然而世事岂能都如人愿?那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忆哥哥说得对,最小的代价绝不是如此。
最小的代价……也必须付出代价。
想到此处,她忽地放低声音,对萧致武说道:“义父,你疏忽了一件事。你能号令武氏暗卫,全都是因为我。只要我这一脉断了,你就再也不能摆布他们,也不能再摆布忆哥哥……”
她上前两步,离对方更近了些,凄然地笑:“你想称帝?不,你绝不会得逞!”
“逞”字一出,她猛然往萧致武的佩刀上撞去,迅疾而决绝。
“月儿!”
“西岭!”
萧忆和李成轩同时喝止,众人见状亦是齐齐惊呼,然而都离她太远了!
“嗤——”刀尖刺入肉体的声音短促响起,西岭月却撞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她愣怔一瞬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去,竟是萧忆挡在了她的身前,死死抱住了她。
锋利的刀刃穿过他的后腰,从腹部露出刀尖,鲜血顺势而流,顷刻间已染红他雪白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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