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元帝封沈昭为丹阳县主,以丹东郡为封地,赐淮园。
——这一消息宛若平地惊雷,登时在燕京引起了诸多议论,凭白少了些深秋寂寥,倒也是桩幸事。
淮园是大长公主的故居,大长公主孤寡一生,但爱华服美酒,掷了千金建了座淮园,让江南之景现于北地。
大长公主仙逝后,淮园闭门。
当年有幸目睹过淮园风姿之人,翘首以盼淮园重开,尚未观者,更多了几分期待。
几日后,谢蘅打理好淮园上下事务之后,就迎来了她第一批客人,勋贵家的少女们,叽叽喳喳得如同一群小麻雀。
谢蘅走在正前方,微笑地带领众人参观,这些天之骄女什么没见过,可也着实吸了一口凉气。
步入幽深曲折的小径,深绿色的藤蔓遮天蔽日,只透露几缕朝阳,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湖水映着两岸的高大乔木,船夫在湖心荡着桨。
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好景!”镇北侯次女忍不住抚手赞道,“如此美景,丹阳县主居在此处,说不定哪日便成仙了。”
她自诩说的是实话,沈昭站在众人身前,此时浓雾未散,笼在她绣金的裙尾间,衬得她越发美貌。
“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有些人,便是披上了锦衣玉带,俗人还是俗人。”
“丹阳县主勿怪,我不是说你。”
谢蘅转过头,见是一个白衣少女,发上插一支碧簪,神情孤傲,无论相貌还是打扮,都像极了安乐。
她瞥了瞥自己的衣着,绯色留仙裙,浓烈得如同世间第一抹红,可不就是少女说的俗人吗?
“她是安乐的表妹顾行云,燕京有名的才女,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镇北侯次女低声说道。
顾行云的父亲不过一个不得志的进士,平日里惯会拿乔,背地不知怎么讨好安乐,硬生生挤进了勋贵的圈子里。
除了男人爱她的娇弱样儿,没人喜欢搭理她。
谢蘅握上了镇北侯次女的手,毫不在意地说道,“与行云相比,我自然是俗人了,可陛下封我为县主,我也不能给皇家丢了面子。”
“整日里穿些寡淡的衣裳,明白的人知道是品行高洁,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是去奔丧,你说是吗?行云。”
谢蘅给顾行云留了几分面子,然而在场的人都知道说的是谁,便是安乐公主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穿白衣的。
只有顾行云,一年到头都是素色衣衫,可不跟奔丧似的。
顾行云被噎得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她只想给安乐出口气,没想到沈昭竟一点亏也吃不得。
“好了,大家跟我来。”谢蘅淡淡一笑,也不继续争辩,挽住了镇北侯次女的手,走到渡口,船夫已经等很久了。
坐船游园就费了半日的功夫,好在谢蘅提前备好了膳食,她们只需上岸便可享用。
“咦,这是什么?”
船靠了岸,长平郡主第一个跳下船,见亭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式,不过都是生的。
亭子正中置着一个炉子,用煤炭生着火,冒出滚滚白烟,在深秋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暖和。
谢蘅走到亭里:“郡主,这是汤炉,把菜往炉子里涮一涮就能吃了。”
待众人坐在了石凳上,她才拂起袖子,将一份切得极薄的羊肉倒入了锅中,撒入香葱,片刻的功夫,炉子里就飘荡出羊肉的香气。
长平郡主身份高贵,也没有客气,用筷子夹起了肉片,到碗里的蘸酱里蘸了蘸,一口咽下,皱了皱眉。
顾行云没有错过长平郡主的表情变化,她轻声说道:“郡主别生气,淮园重开事务繁忙,县主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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