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天光灰蒙蒙的,使她眼珠子的颜色变得深了些,披下来的一头长发好像因为病气愈发厚重。四目相对之下,周嘉树率先打破这一刻的安静,“你醒了”答案显而易见,她张了张嘴,没出得来声。
是汤奕可自己把声音忍回去的,她知道自己的嗓子完全哑了。也不是没有喉咙发炎过,这是正常的康复流程,第二天哑了,第三天化痰。
他利落地下床,“我把粥煮好了,你是再躺会儿,还是起床吃饭去”
她用薄不可闻的气音说,“我起来。”
“借用你一个杯子,我漱漱口。”
她忙不迭点头。
他要走出卧室,又回头来想说什么,却咳嗽一声。她正担心他是否被她传染,只听他说着,“你多穿件衣服,不要再感冒了。”话音落下,他出了卧室。
汤奕可有点纳闷,她家是开着暖气的,尤其在生病的特殊阶段,不然她也不敢这么放肆,只穿着一件t恤
她短促地抽一口气,一头扑进被子上,头发也从背上向两侧散下来。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但她情愿不明白。这张床怎么不为它的主人排忧解难,张开大口把她吞掉,这样就不用面对他了。
她将头发挽了几下,扎成个松松的髻,刷牙净脸,然后望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两撇淡淡的眉,和没有气色的嘴唇,活脱脱的病西施。她不自觉取来架子上的化妆包,不及打开,她犹豫片刻又放回去,最后换上一件圆领针织衫、运动长裤,走进厨房。
周嘉树坐在餐桌前看着手机,抬眼见她进来,随即叫她坐下,自己起身走到料理台,盛出两碗粥过来,“平常我要做饭都是给自己吃的,所以好不好吃,我就不保证了,但米肯定是熟的,你将就一下。”
厨房开着灯,照得眼前这一碗白糯糯的粥面剔透晶莹,徐徐冒着热气。他太谦虚了。
她用勺子搅着,给粥散散热,问他,“昨晚你在熬夜”
“昨天是我们话剧最后一场,我情绪有点亢奋,睡不着,打了一晚上游戏。”她还没有看过他的话剧,正打算说下次一定要捧场的时候,他又问,“你玩游戏吗”
她说,“我不适合玩游戏。”
他很好奇,“你玩过什么”
“宇哥”汤奕可清清嗓子,跟着解释说,“我的助理,他带我玩过王者,偷塔的时候遇到敌军,我又打不过,队友就叫我赶紧跑,但他追着我打呀,我心想,我只剩这么一点血了,你居然还要砍我我气不过,就回头跟他拼了。”
他笑出声来。
“没有等到我复活,战斗已经结束了。”
她对游戏不怎么上心,也没有多少时间来玩,不像男孩子精力旺盛,拍大夜戏的间隙还能打上一局,放假她只想睡觉。
她才要吃一口粥,搁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周嘉树接通电话,走出厨房。她以为这是一通很私人的电话,可他似乎走到玄关,似乎开了门,然后她明确地,听见他说了一声“谢谢”。
他拎回来一袋外卖,“我点了几份小菜,光是粥,怕你吃不下。”
“你就这样去拿外卖”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有什么问题。
她问,“被认出来怎么办”
“不怎么办,送外卖的人不是固定送一个区域。”
“如果他有个妹妹是你的粉丝,他回家跟她说,周嘉树住在华夏公寓c座17层,她过来一瞧,却见到我。”
他失笑说,“你想太多了。”
是啊,最近她总是在与他有关的事情上,想得太多。
她咳一阵,声音沙哑地说着,“演员要有想象力。”
“对。”他把外卖的小菜摆上桌,“但是你少说几句,不然用微信发给我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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